“说来惭愧,解某自诩略懂医理,虽早已听闻徐小姐治好了二爷夫人的顽疾,却一直未能全信,直到这几日亲眼见过夫人的身体状态后才不得不承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到这里,解九自嘲般笑了笑,语气中流露出的恰到好处的佩服让人升不起丝毫不悦:
“今日我贸然前来,也是想求得徐小姐的神药。当然,我愿意付出任何我能够给出的代价。”
“神药?我何时有过什么神药?”胥翎当然不希望有任何多余的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于是反问解九。
解九对自己手下搜集来的消息还是比较信任的。他虽不知究竟那神药是什么,还是说面前这年轻女子本身医术不凡,但一看胥翎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所求有望,不由得故意面露苦涩:
“看来坊间传闻也不能尽信,只可惜二爷不愿向我透露只言片语……”
解九顿了顿,神色十分“黯然”:
“我年少当家,二十几年来几乎无一日休息,如今身体大不如前,特别是这每日的头痛之症,格外折磨……”
“徐小姐,实在抱歉第一次见面就向你提出这样的请求,我也是实在放不下解家……”
说到最后,解九适时停了下来,只无奈地盯着面前的茶盏,任由胥翎独自想象接下来的话。
胥翎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哪遇到过这种路数?
她遇到的都是阴险的、强硬的、两面三刀的、要暗杀的,像这样一来就“诚实”地示弱并诉苦的人还真没见过。
这大名鼎鼎的解九爷怎么感觉比我还待人单纯?
胥翎简直想不明白,她明明记得佛爷对这人的评价是“智多近妖”?可他总没必要害我,我跟他无冤无仇,也无利益冲突。
再加上听见二月红并未将自己的秘密泄露,她不由得卸下了些防备,只要自己的秘密没暴露就好。
解九见坐在上首的女子已经陷入了沉思,不由得微微勾起唇角,看来街上那些小贩所言果真不假——
城东的徐小姐最是心软直爽,若是有事想找她帮忙,说些软话总能成。
胥翎想到正在养伤的二月红,又想到解九爷那势力庞大、盘根错节的盘口——
她是单纯,但不代表会对每个人都无私,也不代表她傻。
街坊邻居找自己多是小事,这种人物有求于人就不一定了——
如今红府暂时无法运转,陆建勋又一直在长沙搅混水,自己失了二月红就跟瞎了没什么区别,不仅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方便地搜集界门的线索,也没办法监视天枢宗的人。
况且她不是没想过培养自己的人手,可一来没有合适的人选,二来长沙甚至西南被九门完全垄断,就算自己有八爷,二爷和佛爷帮忙,其他几家也不是好惹的。
如今既然解九爷送上门来欠人情,不如先听一听,若是在能力范围之内,帮一帮没有坏处。
“我虽没有神药,但你可先向我说说症状。你我都是佛爷的好友,若是能帮,我自然不会推辞。”
听了这话,解九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不少: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我这头痛之症格外难缠。”
“几乎全国的名医都被我寻了个遍也无法根治,医术高超的最多只能压制一两月,过后复发更甚。”
“大多数的药更是什么用都没有,如今只能靠麻药勉强度日。至于睡眠……”
说到最后,解九摇了摇头,显然是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这话解九可是一点也不夸张,他这样的头痛之症放在别人身上只怕恨不得早日解脱,更不要说常年饱受失眠折磨,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意志力极为优秀了。
胥翎听着解九的话,一边对他抱有同情的同时又一边疑惑情况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自从来到长沙,自己居然还开始冒充大夫了,先是丫头,再是佛爷,如今又有解九爷……
瞳孔深处的金色细线微不可察地扩大几分,胥翎看了解九一会,如实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略微有些麻烦,而且需要些时间。”
解九脸上显出惊喜,但仍没有开口打断胥翎的话,只是认真地看着她。
“但……”她犹豫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解九不知道胥翎有什么难言之隐,当即表态:“可是有什么困难?不管是需要钱还是需要药材,我都可以提供。”
胥翎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会才道:“你的头痛顽疾是神思不属,加上身弱不担引起的……说简单点就是思想太深重,身体无法承受。”
见胥翎已经精准地说出自己的问题,解九不由得更加惊讶于对方的“医术”——她居然能不通过把脉或其他检查看出症结。
他猜测也许胥翎是像有的奇人异士般身负绝学,于是也不多问。
佩服之余点了点头,不少名医都跟他说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有一个人能根治:“那应该怎么解决呢?”
“这种情况喝药或者压制神s……精神是没用的,根源还在于身弱,想要根治就必须强健肉身。”
“可我平时并非四体不勤之人,时时也会活动,为何无用?”
简单的锻炼当然没用,你这种强度的神魂和心智必须靠入道才能解决,胥翎看着解九的神魂,心想着。
“只靠普通的锻炼是没用的,你需要入道。”胥翎淡淡答道。
“入道?”解九承认自己不是个寻仙问道之人,此刻不免有些不敢相信,“这些东西真的存在吗?”
“当然。只是这方世界天道压制,不允许罢了。不过若是有心,勉强步入筑基期还是没问题的,像你这种情况,只需引气入体即可。”
见胥翎说得头头是道,又加上丫头的例子在前,解九此刻也不禁信了几分,当即拱手请教:“还请徐小姐教我。”
胥翎想了想,阳霄宗的功法是不允许随意外传的,九尾狐族的也不适合解九爷……倒是她曾经在一处秘境得到的心法比较适合,于是道:
“我可以把心法给你,但你需要帮我两个忙。”
解九连忙起身:“只要是在解某能力范围之内,徐小姐尽可吩咐。”
“稍等。”
胥翎走进书房,将天枢宗的绣文和界门的大致模样画了出来,又将心法默在纸上。
“麻烦你帮我秘密留意这两件事,若有消息务必立刻通知我,切忌外传。”
解九看了几眼天枢宗的绣文和界门的模样,便将宣纸放进香炉烧了:“解某必竭尽全力。”
胥翎点了点头,像解九爷这种聪明人是不用多次警告或叮嘱的,哪些人不能交恶,哪些事情不可敷衍,想必他心中有数。
她将写有心法的宣纸递了过去:“这是《玄水心诀》,每日卯时、午时来我这……算了,还是我过去吧,修炼至少半个时辰。”
胥翎本想让解九来柳鸢居,但考虑到自己可以顺便去解府看看二月红和丫头就还是转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