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雾白将笔捏在指间,问她:“岁岁想读书认字吗?”
岁岁用力地一点头:“嗯!”
想!
她可太想了!
以前在金石村的时候岁岁就羡慕那些能跟着先生上课的孩童,憧憬有朝一日能一起学。
离开金石村之后,去了花楼,她便更想读书认字了。
因为比起那些憧憬着过几年能像楼里当红姑娘们一样挂牌挣钱的同龄女孩们,岁岁虽然也喜欢漂亮衣裳漂亮首饰,可她显然更想要认字,再学点安身立命的行当。
岁岁一高兴,三两步蹦到温孤雾白的面前,她两手横放在书案之上,整个人趴着,满含希冀地问他:“世子要教奴读书吗?”
温孤雾白执笔的指间一顿。
迎上岁岁漆黑清亮的眼眸,他心弦一动。
面对这样一双诚挚又充满光亮的眼睛,想必换做任何人都很难拒绝。
何况……他压根没打算拒绝。
温孤雾白没当过先生,不了解具体的流程,然从他决定把这间屋子收拾出来给岁岁用作读书的地方时,他就根据旧时的记忆回想那些先生当年是怎样教导自己的。
若是遇到不懂之处,他便去亲自登门请教别的前辈即可,问问哪里不对,哪里不够周全。
岁岁的小脸上布满兴奋,再问:“世子真的准备教奴读书吗?”
温孤雾白执笔的长指微收了收力,随后,他在她的注视下颔首,薄唇跟着扬起一点弧度,淡漠的眼瞳之中浮现少许笑意,他说:“如果岁岁愿意的话,我可以教岁岁。”
岁岁瞪圆双眼,而后猛地点头,一叠声道:“愿意愿意愿意!”
温孤雾白眼底的笑意加重。
他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开心了。
岁岁想起她躲在假山后面看萧有瑢她们跟着女先生学琴的模样,以及被女先生用戒尺打了手板心的萧家五姑娘,视线在周围一扫,在没发现戒尺以后,将手板心往袖子里藏了藏,继续问:“那奴要跟四姑娘五姑娘她们学一样的吗?”
温孤雾白眸色一转,已然从岁岁的问话里知晓了她晨间的动向。
前几日大雪连着下了三日,望都因难民涌入一事治安混乱,府里负责教琴棋书画还有教女红等等几位女先生吓得不敢出门,便先后花银子支使人给宣国公府递了告假的帖子,以致萧有瑢她们没有上课。
这两日没了雪,望都又不再有作乱之人,该清理出城的难民们也已经清理出去,该安顿的朝廷也在安顿,治安一恢复,女先生们自然也恢复了往日的课程。
岁岁有此一问,必然是撞见了萧有瑢她们学琴。
温孤雾白不想她学那些。
前世的岁岁,就是被女德女诫那等糟粕东西教成了一位合格的妻子,合格的主母,却丢失了她最本真的模样。
他道:“岁岁跟男子学一样的,等将开蒙读物学完,岁岁就要学四书,学五经,学史书,学策论。”
岁岁恍然:“原来男子跟女子学得内容不是一样的吗?”
温孤雾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