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岁岁穿着有些旧还带着几处补丁的衣裳蹲在灶火前,火光照得她小脸通红。
小小的人儿,瘦巴巴的,手背上冻得发红,她的怀里抱着一堆有粗有细的干柴,正睁着圆溜溜的一双眼,待火小些,拿了易燃的干柴往灶膛里添。
先生站在锅子旁,屋内昏黄的光线笼罩着他,将他投射在地上的背影拉得很长很瘦。
待煮开了水,先生往锅里下面。
一旁的两个碗里,是两个煎蛋,还各有一小把嫩绿的菜叶。
面香飘动在空气里。
岁岁饿得一个劲儿咽口水。
鸡蛋是村民们送的。
因为条件有限,所以鸡蛋在金石村显得很贵重。
等先生将两碗面条煮好,又在上面浇了两勺热汤,岁岁走过去端起一碗,她将脸凑到碗前,迫不及待闻了闻鲜香的汤面。
之后,她与先生坐在很旧的一张桌子前。
先生递给她一双筷子,岁岁笑着开动,筷子往里面一翻,才发现除了面上煎得金黄的鸡蛋外,底下竟然还有好几片软嫩松香的肉。
先生说:“岁岁,生辰快乐。”
岁岁抬眼,满是不解,她那时还不懂生辰的意思,稚气地问先生:“什么是生辰?”
先生笑着回答:“生辰指的是一个人出生的日子,我是在除夕那日捡到你的,所以给你取名岁岁。而我捡到你的那一日,你胡家婶婶检查后才发现你身上带有血迹,据你胡家婶婶推测,岁岁应该是在除夕日出生的。”
岁岁听得似懂非懂。
先生也没再说别的,只是说等年纪到了她自然就明白生辰的含义。
吃完寿面,先生给了她一个红包,说那叫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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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的眼睛里泛起一层水光。
生辰。
时隔多年,世子是除了先生以外第一个记得她生辰的人。
温孤雾白想要猜出她的生辰不难,因为岁岁的卖身契上写明了,但具体的时辰并不清楚。
毕竟钱植捡到岁岁的时候也推算不出岁岁是何时出生。
而温孤雾白即便没有看过岁岁的卖身契,也能猜到她的生辰。
岁岁。
新年。
除夕守岁。
他想,这应该就是岁岁名字的由来。
岁岁的嗓音有些哽咽,夜空之中的烟花还在不断绽放,她等这阵情绪缓过去后,才问:“嗝……世子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岁岁捏拳,捶了捶胸口,把打嗝的欲望捶下去。
“很好猜。”温孤雾白温和一笑,他走近岁岁,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
老太太为他跟国公府里的小辈准备了红包,秦氏也为府里的下人们准备了小红包,那么他自然不会忘记岁岁的。
想到她今晚吃多了,他将红包举着送到她面前,又道:“岁岁今晚吃撑了,不宜再吃东西,所以寿面暂时就不吃了,等明日一早我吩咐厨房的人做。”
岁岁望着他手里的红包:“这是给我的?”
温孤雾白拉过她的手,把红包放到她的手里:“嗯。”
他早给她准备好了。
今年是第一年。
以后的每一年,他都会给她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