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将前后写出来的几个字做了对比。
前者工整流畅,形体飘逸。
后者……形如鸡爪,状如狗爬,可以说,它们的每一笔每一画都有它们自己放荡不羁的思想。
套用先生评价村里孩童们的字的话来说,就是没有最丑,只有更丑。
岁岁不大相信后面那么丑的字是自己写出来的。
她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会儿,反思片刻后,觉得可能是哪里没掌握好,以至于中途出了岔子。
于是,她板着小脸,重整旗鼓,不服气地又写了一遍。
很快,岁岁盯着宣纸上的字拧起眉头。
好嫌弃啊。
怎么还是这么丑?
甚至丑到一看就知是出自同一人的手。
温孤雾白看着少女鼓起的脸,皱起的眉,她乌黑的眼睛先是瞪圆,里面的情绪从震惊,怀疑,而后变成接受现状的无奈,再到放弃挣扎。
他薄唇微勾。
岁岁握笔,由于丢脸而产生的羞耻使她整张脸异常红润。
她看了温孤雾白好一会儿。
回想起自己上一刻说了什么,还觉得自己有天赋时,岁岁眼中的所有情绪转化成为无尽的懊悔。
随着懊悔的情绪加深,她有种把自己挖个洞埋了的冲动。
到了这会儿,岁岁总算明白过来自己刚刚的字为何会那般好看了。
说是她写的,不如说是世子写的。
温孤雾白对上她递来的眼神,捕捉到她略带点了幽怨的情绪后,唇角扬起的弧度微不可察地大了一些。
她那小眼神,可怜的紧,看得他都在担心她下一刻会不会哭出来。
结果证明,是他低估了她。
她的岁岁,远比他想的坚韧。
没过一会儿,岁岁将心里的失落和挫败等情绪全部清理干净,握笔的手指重新恢复力道,整个人一改得知真相的低落,对温孤雾白道:“世子,奴一定能会写好的!”
先生说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岁岁也相信自己只要肯花时间去学,去练,总会将这手臭字写好。
温孤雾白见她的态度如此坚决,神情微愣,再一想岁岁自小所处的环境,还有她骨子里吸引他的那股超出常人的毅力,立时回她一个鼓励性的眼神。
她能做到。
因为前世岁岁的字就练得秀丽工整,不燥不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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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这一练,练到了晚间。
她对于决定要去做的事情有种百折不挠的精神。
陪温孤雾白用完膳后,她就第一时间冲回书案前,提笔蘸墨,将宣纸空白的地方密密麻麻地填满。
岁岁知道纸张很贵,所以用得格外珍惜,连反面都没有浪费。
温孤雾白经过时,看见她摊开在书案上的一张张纸,他从其间抽出一张,放到眼前一瞧,发现岁岁的进步非常明显。
她的字从一开始的没有形态,到现在笔画已经流畅许多。
外间,夜色沉沉。
亥时至。
屋内烛火未熄。
岁岁依旧练得投入。
温孤雾白立在书案一侧,对屋外的花茔使了个眼色,花茔起初未明白,直到一旁的尫九指了指手,用口型说道:“手炉。”
花茔恍然,随即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