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进内殿，哪怕先前早已通过虚空窥见，也仍被眼前景象震骇。
只见洛长歌倒在深坑中，身体浸泡在一滩血泊之中，全身骨骼几乎碎裂，能看见嶙峋白骨从皮肉裂口处戳出......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皮肤，五脏六腑都裸露出来，有些肠子都流露出来......
连那张俊美的面庞，此时也人鬼难分。
清衡亲眼见到爱徒如此惨状，忍不住悲痛，整个人差点跪倒：
“长歌——！”
药无尘连忙上前探查脉息，一会后也不由得面色发白。
“所有内脏均已破裂，神魂亦濒临崩散，经脉尽毁……”
“宗主…这种伤势……神仙也难救啊……”
一众峰主闻言倒吸一口冷气，若是神魂元神也濒临崩散，这岂非是宣告无治？
还从未听闻过有谁神魂崩散能救得回来的。
“神仙也难……可总要试一试！”清衡额头青筋暴起，昔日他的师尊能为自己冲上天宗，斩杀多名渡劫、真身修士，这次轮到他自己当师尊，说什么也要为自己徒儿尝试一次。
他转向药老，“药老，你那的八品破镜涅盘丹呢？如今尚无峰主抵达大乘大圆满，先给长歌救下急吧，算老夫求你了……”
八品破镜涅盘丹乃传说能焚尽旧身、再生新体、破境重生的神妙之物，清衡想着应该对徒弟的伤势有些许帮助。
此言一出，殿中几位峰主神色一变。
那八品破镜涅盘丹前些日子说好待他们抵达大乘大圆满，就给予他们服用的。
今日这珍贵无比的八品丹要浪费在一个快要死的元婴小辈身上，这怎么行！？？？
他们几人都知道，洛长歌的天赋算一流，但不算出众，只因为洛长歌有宗主亲自教导，加上近些年宗门弟子青黄不接，才让洛长歌侥幸占得鳌头。
如此珍贵的八品丹给此子完全是浪费！
要知道哪怕药无尘现在是八品炼丹师，想要再炼制一颗八品丹也是难上加难。
合适的天材地宝、丹方、苛刻的炼制条件、海量的资源，无一不是八品丹炼制的先决条件。
宗门若想再等上一颗八品丹，不知要等上多少岁月。
火无痕首当其冲跳出来急道：
“宗主请三思啊！这枚破镜涅盘丹能为我宗多增加一个渡劫修士，怎能浪费在这小子身上？”
“若是给苍骨、烈阳，或者给秘境里那些生死未卜的师兄留着，我无痕都没有丝毫意见。”
“可如此珍贵的稀世宝丹，怎么能给长歌呢？就算救活了他，我看他也此生无缘渡劫境！”
苍骨真人感叹火无痕真是急性子，但也没有反驳他，因为他也觉得太过浪费。
清衡闻言怒极：
“浪费？无痕，人命关天！哪怕无痕师弟你是个废人，以我们的感情，若有天你重伤要服用此丹，为兄也不会半点犹豫。”
“至于欠你们的涅盘丹，我这两年会搜集药材，劳请药老再为你们炼制一颗！”
见清衡情绪上头，火无痕知趣地闭了嘴，苍骨和烈阳也默不作声，不去触宗主这霉头。
见气氛僵硬，药无尘沉沉摇头：“宗主，我也不建议给长歌服用此丹。”
“长歌他修为太低，强行服用此丹只会死得更快，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火无痕等人听闻后松了口气，这枚珍贵无比的八品丹，不需要被浪费了。
清衡听完更心如刀割：“药老，难道就没其他办法了吗?看他活活惨死？我这辈子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回顾他自己与洛长歌的相遇，清衡百感交集。
脑海中猛然浮现起他第一次见到洛长歌的场景，那时的长歌才不过八岁，还是个父母双亡，衣衫褴褛的小孤儿。
那一年冬日尤其寒冷，大雪封山，整个灵剑宗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他正便衣正巡视门派各处，途经烈士子女住所时，忽然听到一阵喧闹声。
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大些的孩子正围着一个瘦弱的孩子拳打脚踢，男孩蜷缩在地上，用身体护着另一个体型更小的孩子。
“你个杂种乞丐，自己都管不住还想多管闲事？”一少年冷笑着狠踹了男孩一脚。
他微微皱眉，正要上前阻止，却见那被踢倒在地的男孩颤颤巍巍地再次爬起，明明浑身都是伤，却把那体型更小的小孩死死护在身后。
“你们……凭什么欺负他？”
“这个小贼偷我们东西还有理了？你给我让开，不让开就是同谋，我们接着打你！”
“不让！”男孩倔强开口。
那些少年见状更加恼怒，继续拳脚相加，几乎拳拳到肉，可惜男孩身形单薄，全身上下并没有多少肉。
清衡见状，眉头皱得更紧，正要呵斥出声时，却被那男孩的下一句话惊在原地。
“他父母刚为宗门战死！今天头七回来看到他受伤会伤心的，我父母死很久了，你们要打就打我好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了清衡的心头。
那几个少年闻言也没再下手，只是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缓步走到男孩身边，将男孩扶起。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满脸污渍和血痕，却勉强挺直脊背：“我叫洛长歌，我父亲叫洛无暇，以前是宗门长老呢！”
“长歌，好名字。”他轻声道，“你可愿跟随我修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