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村“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和清财物”后,后来发展成为“清思想,清态度,清组织和清经济”四个方面。
飞燕村在鲁富组长带领下,在社员大会上,清理阶级成分,背景,参加过什么组织,什么黑人黑户?为什么会出现这些事?对这些运动只得认真过关。
“鲁组长,我是贾包子,划我富农成分是冤枉的,我解放前是耕种的土地多,但不是我的,我有个亲戚去省城上门,叫我看着他的土地,不要荒废了,我帮他照看土地。今年我去到省城找到他们公社及他本人,出证明自己对当年的土地有管理使用权。这是我的证明,请看哈这个证明。”贾包子说。
“前些日子,我们把你反映的问题,通过调查,你的成分是有问题,经组织审查,把你家降为上中农!今后不准批斗,欢迎你回到革命的阵营里!”
“苍天万岁!万岁!”贾包子跪在地上哭着喊口号,然后动情地说:“感谢,感谢组织,感谢鲁组长!真想不到我会有今天呀!”泪奔而下,他肚子里的气包好像一下子散了,喜则气散,天大的幸福喜事,真的打通他的气机。他心中的乌云,顷刻间被大风吹了,胸中似乎有了明媚的阳光,真是云开日出。他感叹当年吃王郎中的越鞠汤、柴胡舒肝汤吃得怕,都说我气不顺气不服,今天真像什么病都没有。
“贾包子同志,我们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你起来吧!这么多天,还有一个肖三才家爹肖宝贵的户口来源说不清,一会说是乔珠江,可是找不到来源。你所有名字都找不到来源,我们查不到档案,也很怀疑,肖三才是特派员,你要正确对待这次运动,划清界线,干部吐故纳新之际,家家都得过关,肖朴才在外面当兵。都说你家根正苗红,有人举报说肖宝贵送了些银子给公社原来的领导,所以说你一个儿子当兵,一个当特派员。有人说别家人有水肿病,你家没有,你们的粮食从哪里来的?也有人举报你是三角洞土匪。”说到这里,肖宝贵手心冒汗,腿脚差点抖起来。
肖宝贵说:“哪个人说他的“骨尸”,我怎么是土匪,他有什么证据?请组长明查。我“谋得'这回事。”
王郎中说:“我王郎中有证据,我在三角洞听到你说“骨尸'与“谋得”,你是曾经来飞燕村的瞧猪匠,你左手小拇指残并有黑痣,你走后,飞燕村就来土匪,杀人,抢劫、奸淫妇女。矮大碗还冤枉受了'老牛拔桩',你用的一个处方与我的一模一样,是你们逼我上山看病,逼我说出来的处方,我的处方是独一无二的,你在三角洞带黑纱,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家好好回忆当年的劁猪匠,不要以为你改名换姓我就认不出来,我是盯你很多年了。你经常去猫猫箐与仙水洞,好像是找你什么东西,是不是银子,猫猫箐是当年剿匪的地方,我是捆在那棵树下,你说呀,你经常到那些地方有什么不可告人目的。你几次跟踪我,难道要把我杀人灭口。大家好好认认这个土匪。我是多年才搞清你的真面目。”
这样便炸了锅,飞燕村男女老少都投来仇视目光,纷纷指责。群众议论道:“真有点像当年的劁猪匠”。
肖宝贵反击道:“你是富农分子,你男人是国民党兵,你是国民党特务。你通敌,你血口喷人。”
鲁组长问:“这是你送的银子做的百命锁,这是从公社前领导家找到的,她供出你来。是不是?”
朱老科说:“这个东西像我家老刀小时候带的纯银百命锁,上面有百岁两个字。土匪进村被抢了。”
鲁组长细细看完,真有“百岁”两个字。然后说:“是不是你送的,上面真有百岁的字?”
肖宝贵说:“不是我送的。我是贫农。哪有东西送他,百岁的命锁很多地方都有。”
肖三才说:“老肖,如果真有那事,我肖三才不是你儿子,我是组织的儿女。我弟是光荣的军人。我们与你划清界限,我立即枪毙你,我亲手宰了你。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爹。”
肖宝贵辩解道:“组长你要查清,我被栽赃了,难道非要用我死来证明我的清白,我受不了这种冤。儿子,爹不会带害你们,一定不会带害。我要求查清。”
“休会,我们派人调查再开会。”鲁组长宣布并带着工作组成员调查去了。
第二天,大家都出工去了。独有肖宝贵说肚子不舒服在家里待着。心乱如麻的肖宝贵想,事到如今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只有死才能保护儿子们的荣华富贵。他偷偷摸摸跑去仙水洞把所有银子拿回家来,在堂屋里挖了个洞,将装有银子的罐埋好,填上泥土,用杂物掩盖。他穿上10件衣物,3条裤子,把门从里面闩起来,自己用一把杀猪刀抹了颈部动脉,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收工后,家人打不开房子的门,翻窗户进去,发现肖宝贵自杀身亡,堂屋里有被动过的迹象,打开后发现许多银子,惊得家人把银子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同时也怀疑爹的身份。一家人哭天喊地,诉说是他是被冤枉死的。
调查组回到飞燕村时,得知肖宝贵死了,巧合的是公社前领导上吊了。肖三才哭:“爹呀,你是用死来证明你的清白。”
鲁组长:“老肖啊!我也没宣布你是坏人,你死了干嘛呢。”
案件就终止了,没有再追下去。肖三才照样当特派员,后因老婆生病请人跳“大神”,撤为民办教师。肖朴才也在部队,后来升到副连长,八十年代转业在鹿山乡铁厂。
这一年,飞燕村“四清运动”,“教育运动”基本结束。
贾包子身份转变了,走起路来腰也直了许多,心情如同初春时节的田园里吐出来那些嫩绿。他请王郎中看病。
贾包子说:“王郎中,请你把把脉?”
王郎中把手搭在他双手的寸关尺部,确实脉力缓和,当年的弦细脉没了!舌苔也薄白,舌质淡红,气包也摸不到,奇迹般地好了。
王郎中说:“恭喜你了,这个富农帽子摘了,比膈下逐瘀汤,比什么逍遥散好百个倍。一场运动居然治好你的病。看你走路那劲头,看上去比过去长高了几公分。看来七情能致病,也能治病。我嘛,这辈子没你这个福气了,也没药可治了,人死病断根。”
贾包子说:“是的,我肚子里的气包也真的没了,也摸不到了。感谢政府,感谢组织。王郎中,你也不要悲观,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王郎中说:“有时候我也这么想,所以才努力地活着,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人身上。”
王郎中除了“黑五类富农”,又在“四清”时,多了一顶帽子-特务。村里的群众都觉得王郎中的男人王开云还在台湾,有海外关系的,都是特务。每次开会批斗,都少不了她。似乎少了她,群众少了娱乐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