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小辉关掉了店铺,并在招牌上写上了今明两天暂停营业。
他将要准备的东西都拿上了车。
几个人就这么去了野营的路上。
途中,应小辉对陈景说:“陈景,勤哥只有两天的假期,可能后天就得回去了。你还想不想继续野营呢?我们可以在山上多待几天再走。这段时间你帮我忙前忙后的,也挺累的,我陪你好好放松一下。”
陈景闻言,关切地问道:“那你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应小辉满不在乎地回答说:“多赚那点钱也不会让我发财,多玩几天又能怎样呢?”
陈景不想扫应小辉的兴,于是答应道:“好吧。”
坐在前面的勤深听到两人的对话后,插话进来:“我公司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现在暂时没有什么事情要做,而且离下次出差还有很长时间呢。你们打算在山上待多久啊?我跟你们一起玩吧。”
听了勤深的话,陈景的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
勤深也要来凑热闹。
应小辉则拍手叫好,说:“我在网上看了他们的攻略,说山上好玩得很呢,可以野营一个星期左右。”
说着,应小辉还掏出了手机,补充道:“我还做了详细的野营计划,等会儿到了目的地给你们看看。”
一个星期?
这也太久了吧!
陈景在心里暗自嘀咕,他可不想和勤深待这么久。
真是要命了....
几个人到达目的地后,开始着手搭建起了帐篷。
陈景的皮肤较为娇嫩,山上的蚊子凶猛,在他的皮肤上狠狠叮咬了几口后,很快就留下了红色的印记。
他忍不住去抓挠,马上留下了几道明显的抓痕。
应小辉拍了拍他的手,说道:“陈景,别抓了,先擦点花露水。我刚刚在旁边喷了驱蚊剂,应该暂时不会有太多蚊子了。”
“你说你怎么这么招蚊子咬呢?我和勤深两个人就没什么蚊子咬。”
这时,勤深凑了过来。
他个子高挑,足有一米九,而陈景在男人中也不算矮,有一米七五左右,但站在勤深旁边,却显得有些娇小。
“可能是陈景身上比较香吧,哪里像我们两个糙汉,身上的味道连蚊子都不敢靠近。”
勤深的声音从陈景的头顶传来。
陈景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有股调戏的意味。
应小辉看到两人靠得很近,便主动走开,去更远的地方扎帐篷了。
陈景也想走开,却被勤深扣住了手腕。
“陈景,我有这么吓人吗?你看到我就要躲得远远的?”
“应小辉还在这里呢,你别乱来。”
陈景压低声音说道。
“那应小辉不在的话,私底下我能对你乱来吗?”
勤深又在逗他。
陈景回答他:“你不是对我没兴趣吗?勤深,别再跟我说这些无聊的话了。”
陈景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地搭起了帐篷。
但他的动手能力不太好,折腾了半天还没搭完。
应小辉见状过来帮忙,并小心的打探了起来:“你对勤深没兴趣吗?勤深又有钱又帅,按常理说,他不应该是圈子里的天菜级别?陈景,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不愿意和他试试呢?”
看样子,应小辉是真想撮合他们两个。
但面对这种话题,陈景显得有些尴尬。
因为在应小辉面前,他不能说勤深的坏话,更不能透露出两人之前的关系。
陈景只能昧着良心说:“勤深太好了,我配不上他。”
陈景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勤深听到了。
勤深在背后噗嗤一笑,那是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意思。
陈景心想,演戏真是太累了。
应小辉把野餐垫、野餐篮、纸巾以及一些一次性餐具都整齐地摆在了地上。
“勤哥,陈景,你们饿了吗?这里有吃的,先垫垫肚子吧。”
陈景拿起一个三明治吃了起来。
应小辉开始搭建烧烤架,准备烧烤。
陈景刚一坐下,勤深也跟着坐了过来。
勤深虽然没主动跟陈景搭话,但陈景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应小辉提议道:“我在网上看到说,这片山后面有条小溪,溪里的鱼特别鲜来着,我等会儿去抓几条回来,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一听到要抓鱼,陈景立刻来了劲。
比起跟勤深干坐在这里,他更想去溪里。
陈景问道:“抓鱼的工具在哪里?”
应小辉指了指,“在那边的箱子里。”
他又说,“不过后面那座山有点陡峭,陈景,你还是让勤哥带着你一起去吧。”
勤深说,“人有三急,我先去撒泡尿,陈景,你等我一下吧,这里你没来过,别乱走。”
勤深的语气还算蛮温柔。
陈景并不想跟他一块,拿起捕鱼网和叉子先走了。
几分钟后,勤深回来了,却发现陈景已经不见了踪影。
勤深问:“陈景人呢?”
应小辉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回答道:“我还以为你们一起去了呢,你怎么还没走?”
勤深皱了皱眉,低声道:“真是不听话,欠教训。”
随后,勤深准备好要带的道具,沿着那条路去找陈景了。
.....
陈景踏上了那条通往山后的路,一路上他向几位同样来野营的游客打听了方向,可他的方向感实在太差,很快在这片森林中迷了路。
他盲目地穿梭在林间小道上,四周的树木仿佛变成了一个个迷宫,让他越走越绕,越走越迷糊。
到最后他实在是没体力,走不动了,就随便找了块石头坐着休息去了。
早上他喝了一碗粥垫了肚子,中午就吃了一个三明治,长时间的饥饿感让他头晕目眩,整个人都要被掏空了一样。
陈景原本以为,只需穿过这片后山的小路,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但以现在的状况来看,他可能很难走出这片山了。
也不知道应小辉他们会不会来找自己。
又或者是能不能找得到自己。
随着夜幕的降临,四周的光线愈发暗淡。
在这黑沉的夜色中,陈景突然感到手臂上一阵冰凉,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轻轻扎了一下。
他猛地回过神来,但那条细长的影子已经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啊……”
陈景惊恐地喊道,他感到一阵剧痛袭来。
他借着昏暗的光线,低头查看自己的手臂,只见上面留下了一个清晰带血的齿印。
他被蛇咬了!
陈景慌忙扯下自己的衣服,紧紧地绑在伤口上方,试图减缓毒液的扩散。
他不知道这条蛇是否有毒,更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撑过去。
此刻,他的头愈发晕眩,身体也开始发软。
毒液可能已经开始发作了。
他该不会真的要死在这了吧。
....
“陈景!陈景!你在这里吗?”
勤深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在茂密的森林中回荡。
陈景的声音沙哑得几乎无法发出,他拼尽全力在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在这……”
他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爬去,一边爬一边呼喊:“我在这……”
勤深用手电筒的光芒扫过四周,终于发现了陈景的身影。
他立刻向不远处大声喊道:“应小辉,快过来!陈景在这里!”
接着,勤深迅速冲到陈景身边,一把将他从地上扶起,责备道:“我不是让你等着跟我一起走吗?你就这么讨厌我,一刻都不想跟我在一起?”
勤深怒气冲冲地朝他吼道。
陈景全身冰冷,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他用沙哑的声音对勤深说:“勤深,我被蛇咬了。”
勤深闻言一愣,急忙问道:“被咬到哪里了?”
“手……在手上……”陈景几乎说不出话来。
应小辉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举着手电筒照在两人身上。
勤深二话不说,低头用嘴吸吮起陈景伤口里的毒血,一边吸一边往外吐。
“勤深,别这样,你也会出事的!”
陈景劝阻道。
勤深却将他扛在背上,嗓音低沉道:“陈景,要死我们一起死。”
陈景靠在他的肩膀上,意识开始模糊,几乎要睡着了。
应小辉跟在他们身后,举着手电筒说:“勤哥,要不我背着陈景吧,你休息会儿。”
“没事,我可以的。应小辉,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勤深紧紧抓着陈景的大腿,将他往上掂了掂,然后说:“陈景,别睡,要到了医院才能睡,听到了没有?”
陈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眼眶湿润地回应:“好。”
他软绵绵地靠在勤深温热的肩膀上,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温暖。
多年前的某个夜晚,段津延也曾这样背过他。
那时,陈景自认为与段津延正处于热恋之中。
他们一起去野外旅行。
段津延背着陈景给其他人打电话,被他无意间听到了。
那时的陈景还没认清自己在段津延心中的位置,误以为他在段津延心中还算重要的,恃宠而骄地与段津延吵起了架。
那段时间,他们就像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经历了分分合合,既有甜蜜也有争吵,过程算得上轰轰烈烈。
吵完以后,陈景与他赌气,说要一个人去山里走走。
段津延性子高傲,从不轻易低头,自然也没有挽留他,任凭他一人走了。
陈景进入山中后,很倒霉地迷路了。
他在山中迷失方向,走得晕头转向,最后不小心被石头绊倒摔伤了。
陈景原本以为段津延不会再来找他,他可能会孤独地死在这无人问津的山里,直到尸体腐烂发臭后才被人发现。
但他没想到,段津延最终还是来找他了。
那时的段津延也像勤深一样责备着他,但同时又坚决地背着他,不肯放手。
段津延从小养尊处优,一直都是别人伺候他,从未伺候过别人。但在那种情况下,他并没有抛下陈景独自离去,而是坚持背着他走了一夜的山路,直到下了山。
那时的陈景以为,段津延是真心喜欢过他的。
可在见过于清以后,他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陈景,不过是个廉价的替代品,冒牌货而已。
所以后来,段津延把他丢进监狱的时候,才能做到那样的残忍和绝情,没有一点留恋。
这五年里,段津延从未来看望过他。
陈景没有亲人,就连他在监狱中唯一一次的探监,也只有于清来过。
当时于清还是来故意看他笑话,刺激他的。
也是从那天起,陈景的心彻底死了。
他不再对段津延抱有任何幻想。
可即便如此,此刻的陈景还是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他咬紧牙关,告诉自己不要如此矫情。
勤深感受到肩膀上的湿润,转头问陈景:“你哭了吗?”
“你撑不住了?”
勤深又关切地问道。
“你要是疼的话,就咬我吧。”
勤深提议道。
陈景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心脏更加隐隐作痛起来。
他回想起当时段津延对他说:“你要是疼的话,咬哥吧,这次我肯定不还手。”
陈景真的咬了,在段津延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血口子。
事后,段津延还指着那个伤疤对陈景说:“陈景,你可得对我负责,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我身上留疤的。要是别人,我早就一巴掌过去了。哥是不是真疼你?”
此时,陈景牙口一松,瘫在了勤深的肩头,无力地笑道:“没力气咬了……哈哈……”
上了救护车后,医护人员给陈景打了血清。
幸好这条蛇的毒性不是太高,所以陈景并没出什么大事。
陈景一脸担忧地对勤深说:“你别把我送去医院,会留下病人档案的。”
勤深一下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说道:“你现在就算要死了,段津延会来看你一眼吗?”
“陈景,你走后,段津延过着多么花天酒地、灯红酒绿的生活,身边的莺莺燕燕多到数都数不清,他怎么可能还会想起你?”
“你心里还想着这个混蛋?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吧,陈景,你真傻。”
陈景释怀地笑了笑,说:“他放过我,我就放心了。”
陈景想,以后他的世界里,真的不会再有段津延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