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刚刚安抚好王嬷嬷等人,就听见大厅外面已经闹了起来。
从贾府一起跟来的四个小厮原本守在厅外,此时却在争吵中被推搡着逼退入了正厅,慌里慌张的虚张声势道:“你们想做什么?我们可是荣国府的人,里面的是府里的贵人。你们不要命了吗?”
只见刚才守在外面的几个壮汉,不由分说的冲了进来,一边眼珠子贼溜溜的朝上面看,一边不以为然的道:“就算是贵人,也要讲道理。我们在这庄子里辛辛苦苦的看家护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撵了出去?多少也得给点安家银子,才是正理。”
方悦在后面假惺惺的想要阻拦,却被走在后面的泼皮随手挡在一边,一迭声的道:“有什么话,你们跟我说就是了。惊扰了姑娘,那可如何是好?”
黛玉之前进出山庄都戴了帷帽,在正厅里坐定之后,下面的人又搬来了屏风挡在面前,因此即便这些泼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东张西望,倒也没有让他们窥见真容。
王嬷嬷却已经怒不可遏,自屏风后转了出来,指着那那几个小厮道:“老太太吩咐你们跟着出来,就是为了保护姑娘不受惊扰的。现在这些人擅自闯入,还不赶紧打了出去,等着我来请吗?”
然而荣国府的下人,狐假虎威、欺行霸市之类的事情做的最是顺手,真要是碰上硬茬子,也只有抱头鼠窜的命。
那四个小厮见冲到厅里来的六个壮汉,个个膀大腰圆,人数又比自己这边多,气势就先比对方矮了一头。
而且搬出荣国府的名头也不管用,试图上前阻拦时,更是被随随便便三拳两脚的撂倒在地。
毕竟方悦请的这些人,都是街头巷尾无所事事的地痞无赖,每日里总是出没于赌档、瓦肆之类的龙蛇混杂之地,别的本事没有,打起架来却都有一把刷子,又岂是在荣国府里吃闲饭的人可比的?
因此四个小厮没几下就被打倒在地,虽然伤的并不算重,但明知道自己就算爬起来再战,也绝对不是泼皮们的对手,又哪里肯再白费力气?
于是一边抱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哎呦哎呦的直叫唤,一边苦着脸向王嬷嬷道:“对方人多势众,我们实在阻拦不住。嬷嬷还是赶紧带着姑娘避一避吧。”
王嬷嬷简直都要被他们气笑了。
刚才泼皮们同小厮对战的那几下花拳绣腿,在王嬷嬷、雪雁等跟黛玉修炼过一段时间的人眼中,简直就像是几岁顽童之间的打打闹闹,压根就没使出几分真力气,看上去虚假的不得了。
王嬷嬷简直都要开始怀疑,这些小厮跟对方是一伙的了。
不出力阻拦这些泼皮无赖不说,现在还说对方人多势众,让自己带着姑娘避开这些找麻烦的人。
先不说自己这边,婆子、丫头,再加上小厮,人数已经快要是对方的两倍,真要算人多势众,反而应该是他们占优势才对。
就算小厮们觉得这边一大半都是女流之辈,不是那些壮汉的对手,那也没有自己直接躲到一边,反让她们这些女流之辈想办法应付这些泼皮的道理。
不过现在对方都已经打上门来了,王嬷嬷也没时间跟这些胆小怕事的小厮理论,只恨恨的啐了他们一口,道:“没用的废物。”
随后就对跟着一起来的婆子和丫头们使了个眼色,连同雪雁在内,五个人组成的小型娘子军便全都站了出来,在屏风前排成一行,拦住了那些泼皮无赖的去路。
她们刚才虽然听到了黛玉宽慰自己的话,但现在真的要跟那些地痞无赖面对面的对峙,王嬷嬷和另一个婆子见的人多了,还勉强能撑得住,三个丫头却免不了有些露怯。
不过想到身后就是自家的姑娘,还是都尽量鼓起了勇气,不肯后退一步。
几个泼皮无赖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两个婆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在府里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不像外面的人朝不保夕、饱经风霜,因此倒也不显老相,反倒还颇有些女子的韵味。
三个丫头虽然年纪小,但也都是白白净净的,完全不像外面常见的女子那般面黄肌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能养出来的。
几个下人都是如此出色,就不知道屏风后的那位姑娘又是如何模样?
泼皮们一时间头脑发热,只觉得今日要是能近距离接触到堂堂国公府的小姐,简直就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情,当下不由分说的向前走来。
王嬷嬷怒道:“擅闯私宅,图谋不轨,我看你们是想去官府大牢走上一遭了!”
泼皮们稍微畏缩了一下。
他们平日横行霸道,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见官,毕竟身上都有不少案底黑料,一旦被翻了出来,少说也得判个流放几千里。
不过很快,他们又注意到了被拦在后面的方悦的眼色,想到对方暗示过背后还另有靠山,就算吃了官司也能救他们出来,顿时心中大定。
于是不怀好意的笑道:“我们帮着贵府守了这么长时间的田庄,现在就算要辞退我们,工钱总是要结算一下的吧?就算是闹到官府,也是我们占着理。难不成你们是荣国府的人,就可以克扣下人的工钱?传了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方悦趁势在后面喊道:“姑娘,还是赶紧给他们把工钱结算了吧。你身份贵重,要是被这些人碰着一点儿,我岂不是百死莫赎?”
这话表面上是在说他自己,其实却暗藏威胁之意。
黛玉要真是被这些地痞无赖碰到了一点儿,脸皮薄的话,怕是就只能一头撞死了。
黛玉在屏风后淡淡道:“我没见过这些人的身契,他们也从未跟田庄签过雇佣契约。现在突然闯入,意图不轨,多半是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山贼盗匪。王嬷嬷,还不赶紧将他们拿下,审一审是否田庄内有人跟他们暗中勾结。”
王嬷嬷、雪雁等人齐声答应了一声,身体早就已经运转起了自然呼吸法,同时脑海中有些紧张的回忆着万法归一诀的内容,壮着胆子迎上了那些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