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挂断威廉的电话后，江离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她默默告诉自己，孤独和痛苦是成长的一部分，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去消化。
她蜷缩在床上，脑海里充满了小灰的回忆，悲伤像潮水一样不断涌来，让她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一个小时后，手机突然震动。江离拿起手机，看到是威廉的微信语音电话。
她一愣，手指僵在屏幕上，心中充满了纠结。
接，还是不接？
她刚才已经无缘无故挂了对方两次电话，这一次接通的话，会不会很尴尬？
她在心里来回挣扎，犹豫了很久，才深吸了一口气，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江离，怎么啦？”电话那头传来威廉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静，却带着一丝她从未察觉过的关切。
江离的心猛地一缩，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蜂拥而至，堵得她连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她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人像被困在一片难以挣脱的泥沼里。
她努力了好几秒，试图把那股哽咽和痛苦咽下去，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不能在电话里失态，不能让情绪流露得太过明显。
她想假装若无其事，用平静的语气回应威廉，就像往常一样，轻描淡写地掩盖自己的脆弱。然而，当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威廉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比刚才更低柔了一些：“为什么哭？”
这句简单的“为什么哭”，像一把轻轻拨动琴弦的手，却精准地触碰到了江离最深处的痛楚。
那一瞬间，她心里的防线轰然倒塌，所有努力克制的情绪被彻底击溃，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她捂住嘴，试图压下那阵压抑的抽噎声，可哭泣的声音还是从指缝中溢出，像从深井里传来的回声，断断续续，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她努力调整呼吸，想用破碎的声音挤出几个字来解释自己的失态。
她想告诉威廉，刚刚的电话可能只是一个意外，想道歉说自己没有打扰他的意思，可无论如何，舌头和喉咙就像被冻住了一样，连一个完整的词句都无法说出口。
江离甚至开始埋怨起自己，觉得自己的行为太愚蠢，太狼狈。明明只是一通电话，却把她的痛苦暴露得一览无余。
然而，她还没说一句话，威廉已经听出了她在哭。
那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让江离更加无所适从，但与此同时，她也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
威廉，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就知道她的情绪。
即便她没有说话，他也察觉到了她的痛苦，让她心中的酸楚一下子决堤，再也无法抑制。
她的眼泪像失控的洪流，伴随着压抑的呜咽不断流下。
她捂着嘴，肩膀一抽一抽地颤抖着，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泪水滴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威廉的名字，她用力抹了一下，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威廉那头却并没有着急，也没有打断她的哭泣。
他似乎在安静地等待，等待她哭够，等待她的情绪稍微平复。
他的呼吸声均匀而低缓，像一种无形的力量，稳稳地托住江离那颗摇摇欲坠的心。
这个世界在那一刻好像安静了下来，只有威廉低沉的气息和江离紊乱的抽噎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
那种冷静的沉默像一块柔软的毛巾，吸走了江离所有防备和伪装。
江离哭了很久，久到喉咙开始发干，眼眶酸涩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终于渐渐停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依然没有勇气开口解释什么。
她努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开口说些什么，可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喉咙里哽咽着，伴随着低低的抽泣声：“我……对不起……”
威廉并没有打断她，也没有追问。
他只是静静地待在电话另一端，默默地听着江离的哭声。那种沉默并不冷漠，而是一种无声的陪伴，像是他在用行动告诉她，“没关系，她可以哭，他在这里。”
“你为什么要道歉？”威廉的声音轻轻传来，没有责备，也没有不耐烦，反而多了一丝柔和，“难过就哭吧，没关系。”
这简单的一句话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江离的背，让她更加控制不住地失声痛哭。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想解释：“我……我不是故意要挂你电话的……我只是……只是……”
威廉的声音依旧稳稳的，仿佛是悬崖上的灯塔，为她在这片混乱的情绪海洋里指引方向：“江离，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理由。你不用急着说，等你平静下来再慢慢告诉我，好吗？”
江离的心猛地一颤，那种久违的被理解的感觉像春风一样，吹散了她胸口的郁结。她努力控制住呼吸，试图把心绪稍稍平复下来，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滑落。
过了好久，江离的情绪终于稍稍平缓了一些，她的抽噎声渐渐小了下来，只剩下不规则的呼吸声。
威廉轻轻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你不要着急，慢慢和我说，发生什么了？”
江离听着这句话，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这种无条件的包容和耐心让她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心。她深吸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开口，声音还有些哽咽：“小灰……它走了……世界上再也没有小灰了……”
威廉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消化这句话的含义。
他并没有用“节哀顺变”这样生硬的字眼来回应，而是用一贯平和的语气问道：“小灰是谁？”
江离听到这个问题，眼泪又是一涌。
她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小灰……是一只狗，是我小时候养的。它陪了我十几年，从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它……它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说到这里，江离的喉咙再次哽住了，泪水让她几乎无法继续讲下去。
威廉没有急着打断，而是低声回应：“嗯，我明白了。你和小灰的感情很深，它对你来说不仅仅是一只宠物，对吧？”
江离点点头，随即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又赶忙开口：“它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的朋友。它对我来说……很特别。没有人像它一样……一直陪着我，无条件地对我好……”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
威廉依旧沉稳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催促，只是偶尔低声应一两句，像是在提醒她：他在这里。
终于，江离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她擦了擦眼泪，抽噎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想给你添麻烦，我只是……”
威廉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抚：“江离，这不是麻烦。难过的时候，总需要有人陪着，你选择告诉我，是一件很自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