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
叶溪亭前脚刚带着柳阴走,后脚就有不速之客来了叶府。
看着来人抬进来的金银珠宝和上面放着的礼书叶枫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紧接着就是两个媒婆笑嘻嘻地走上前来拉住叶枫。
“叶老爷好福气,你看看这气派,不输叶府啊!”戴着大红花的媒婆甩了甩帕子对着叶枫说话。
另一个媒婆附和道:“是啊是啊叶老爷好福气啊。”
叶枫不经意后退几步,让小厮赶快去把夫人叫来。
那两个媒婆还在喋喋不休,叶枫抬起手,止住了话头:“我记得我以前说过吧,我们家要入赘的。”
“哎呀,这可不一样!这户人家有钱的勒,男方也是仪表堂堂啊。”媒婆摆了摆手,觉得叶枫过于死板了。
叶枫皱了皱眉:“我不记得洛护有这样的人家,而且我说过了我们家要入赘的……”
媒婆还想说话,就被急忙赶来的凤云给打断了。
“给我把这些东西抬出去。连面都不敢见的,算什么好男儿。”凤云冷声吩咐道。
“等等——”大门处传来干脆的声音。
凤云眯着眼,打量着来人。
沈金池一手拿着两只大雁,另一只手朝凤云打招呼:“夫人,我刚刚去猎雁去了,怕赶不上吉时,就让媒婆先来了。”
“所谓鸿雁有情,更是忠贞不二,这两只雁是我亲自猎的,送与玉槿姑娘。”沈金池拱手向凤云行礼。
凤云态度缓和了不少,但还是绝不让步:“可是我们家只招赘婿,公子还是请回吧。”
“夫人和老爷是怕小姐未来的夫家欺负小姐?请您放心,我不与父母同住,家中有钱,她只按自己心意做事就好。而且日后肯定对她一心一意,她就是我唯一的妻。”
叶枫摇了摇头,还是推辞:“公子你如此着急,实在是让叶府骑虎难下啊。”
“我对叶小姐一见倾心,还有几日就要回京,不得不急。”沈金池解释道。
凤云虽有不满,还是派人请叶玉槿来前厅。
……
木槿的眼线倒是第一时间告诉了她。
她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问道:“底细打清了吗?确定是吗?”
那侍卫点点头:“虽然三皇子来洛护是低调行事,不易让人察觉。但是据安京探子来报,他确实不在府中。此人,就是沈金池。”
木槿“哦”了一声,懒洋洋得答道:“雨清,干得不错。”
这可是潜入三皇府的好机会。
她记得自己两年前某次出任务确实去过梅城,救没救人这个人她记不清了,就当她救了吧。
她要往上爬,要在暗镜教中建立更多的功勋,获得更多的势力,才能杀了燕明阙,夺得暗镜教。
比利益更有诱惑力的是更大的利益。这叶府中暗线众多,她事事要担心。她可以趁机要求燕明阙把这些人安插在三皇府。
她思来想去,吩咐人拿来纸笔,提笔写到:
“教主亲启:
展信佳。
花费教主二十二年栽培,木槿自知无力完成您在叶府布置的任务。或许护凤卫早已不复存在,只不过是一个虚妄故事。与其在此浪费时间,不如让木槿去三皇子府上为您效力,助您宏图大业。
暗镜教木槿奉上”
她吹响鸽哨,把信绑在飞来的鸽子的腿上,放飞它。
木槿敲打着桌子,有些烦躁。
柳阴是个大麻烦。
她看出了叶溪亭对他的不同,也看出了叶溪亭有所察觉。柳阴就是个定时炸弹,对她,对溪亭,都是不可确定的变数。就算木槿特许他留在叶府陪叶溪亭,先不管他对叶溪亭的真心有几分,她怕的是柳阴哪天心情不好或酒后失言爆出了木槿的真实身份……
不!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柳阴是万万不可留在溪亭身边的,死的活的都不能。
木槿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
汇报消息的雨清连忙跑上来献殷勤:“右护法有什么吩咐。”
“先为我梳妆。”木槿招手唤雨清。
……
“叩叩——”
门外传来声音。
“咳咳……请进。”叶玉槿梳好了发,斜靠在榻上。
“小姐,夫人有请。”那丫鬟行了个礼,连忙去搀扶病弱的叶玉槿。
叶玉槿不解,她虚弱地问:“有什么事吗?”
丫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说道:“小姐你去了就知道了。”
叶枫见自己女儿过来了,连忙拉住她的手,小声说道:“玉槿,你何时惹上的麻烦。”
叶玉槿尴尬地摇摇头,表示不解:“我也不知。”
沈金池看着病弱的叶玉槿,完全找不到当初救自己的姑娘的半分影子。但他就是确信,叶玉槿就是那个救自己的姑娘。
“叶姑娘,”沈金池笑着看她,递给她一把伞面是木槿花的油纸伞,“这伞,很适合你。”
凤云拍了拍叶玉槿的手说道:“此事成与不成还是看你。”
叶玉槿咳嗽了两声,只道:“公子相貌堂堂,我愿意的。”
叶枫拿手去摸她的脑袋:“女儿!你说什么胡话呢。”
叶玉槿朝叶枫行了个礼:“我总觉得冥冥之中,与公子有缘。”
“对对对!有缘有缘啊!”沈金池连忙说道。
“不行!”叶枫没想到叶玉槿来这一出,“我不同意。”
沈金池有些生气,感觉他要演不下去了,这老头再气他,他就要动手砸了这个没权没势的叶府。
叶玉槿连忙去拉叶枫:“爹,我愿意的,往后我每月给你写信,好不好?”
“可是……”叶枫还想说什么。
“别可是了,我愿意的。”叶玉槿笑了笑。
“小春,把我的庚帖拿来给公子。”叶玉槿朝着沈金池微微一笑。
沈金池愣了愣,连忙把聘书递给叶玉槿。
“我就静候公子佳音了。”叶玉槿朝沈金池行礼。
沈金池觉得自己要飘了,他连连点头,收了庚帖三步一回头慢慢离开了。
见他们一群人走了,叶枫才不解的看着叶玉槿:“萍水相逢就定下终身大事,玉槿你确定?”
叶玉槿摇摇头,说道:“父亲,您看他衣料和身上配饰,是安京贵族才有的啊。我若拒绝,不知叶府要出什么麻烦。这洛护与安京隔千里远,就算有冤也喊不出啊。”
叶枫握紧了拳头:“既是贵族,就更不能去了。倒不是父亲看不起你,以我们家的身份,你以后是肯定做不了正房的。”
“父亲,我们没得选。”叶玉槿平静的说道。
叶枫拍了拍叶玉槿的肩膀,还是说道:“爹是不想让你受委屈。”
凤云看着离去的背影,冷笑道:“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玉槿,你若不愿,娘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不会让他踏入叶府分毫。”
叶玉槿摇了摇头,对着叶枫和凤云下跪:“女儿不孝,父母养育之恩无以为报。这一次,女儿好不容易能出出绵薄之力,尽一尽自己的孝心,还望您不要推辞。”
“可……”叶枫还要说些什么。
叶玉槿磕了个头,连忙道:“母亲父亲,还请想想溪亭,她不能被我牵连啊。”
叶枫在心中想,溪亭科举之事都敢乱来,牢都蹲过了还会怕一个安京贵族?要是溪亭在,那就是两巴掌解决的事。
“若你执意要去,溪亭回来后,我让她去安京照拂你。”叶枫朝着叶玉槿提议。
“谢父亲成全。”叶玉槿连忙道谢。
在一旁不吭声的凤云拉住了叶玉槿:“先跟娘走。”
叶玉槿拜别叶枫,跟着凤云走到她的卧室。
凤云遣退了周遭的侍从,小心翼翼打开了梳妆台上的一个匣子,她捣鼓了半天,开了锁,从里面取出一个令牌一样的东西交给叶玉槿。
“这是护凤卫的令牌,娘戎马半生,手下也有些兵,若你不愿,我立刻派人杀了他。”凤云冷声说着,眼神十分锐利。
燕明阙要的东西,就明晃晃的出现在叶玉槿的手上,她颤抖着手接过那令牌,对着凤云跪下。
他要这些兵是为了谋反,而凤云只是为了护住自己的女儿。
“我何德何能,让母亲这样对待。”叶玉槿流了泪,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女人。
凤云连忙起身去扶她:“你是我的女儿,我不爱你爱谁?”
“若你执意要去,凭这护凤令牌,三千将士听你调遣,护你周全。不过还请玉槿好好对她们,她们有些老将跟了我半生,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还有,别告诉你爹,他也不知道这些,她也不需要知道这些。”凤云拍了拍叶玉槿的肩,她平时不爱说教,但这次却语重心长得说了一大堆。
“母亲,我不值得的,”叶玉槿将令牌还给凤云,“您还是将这些留给溪亭吧。以后她管理叶府,一定用得上。”
凤云摇了摇头,没有接过令牌:“溪亭这孩子,疯的时候也是真疯……你不用管你妹妹,她的野心,娘是满足不了的。你照顾好你自己就好。”
叶玉槿行了个跪别大礼,强忍着泪水,对着凤云说道:“谢过母亲。”
……
木槿从凤云房间出来时还流着泪。
门外那个献殷勤的暗线雨清连忙上前去搀扶木槿,他眼睛一亮,说道:“还有意外之喜!这不是教主要的护凤卫令牌吗?恭喜护法,贺喜护法,离晋升更近一步。”
木槿瞥了他一眼,把玩着刻着庄严线条的令牌,她拭去泪水,嫣然一笑:“雨清,你去帮我摘几朵荷花来,放在我屋子里。”
“是是!”雨清连忙笑着去办。
木槿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笑着走向正在采花的雨清。
雨清跟了她三年,他眼中的爱慕木槿也感受得到,也许木槿让他不要说出去,他也不会说出去。可惜,木槿只怕万一,她的心早就已经被燕明阙骗的千疮百孔,她不再信任何一个人。
她的心一横,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木……槿……救命……救……”
男人的呼救还没继续,就被木槿死死按进了水里。
“有些事情,没人知道才对。”她阴狠一笑,回了屋子。
回屋第一件事,就是写信给柳阴:
“速归,违者斩立决。”
她给了柳阴生路,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要是他不珍惜,也怨不得谁了。
她百般无聊,拿出白日收的聘书细细品鉴。
当她看到署名是金池时,微张薄唇,讽刺一笑。
连真实身份都不敢说出来,还谈挚爱,还谈唯一的妻。男人,简直可笑。
她倒不觉得沈金池有多爱她,她觉得他可能只是犯病了,想演演话本子里的天降奇缘。他那种高傲自大的人,根本谈不了爱。
幸好,木槿也不是那种谁对她好,她就会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发誓再也离不开你的人。
她斜靠着窗,细细抚摸着护凤令牌,一想到燕明阙为了此物不择手段借刀杀人的手段,她就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