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的钢靴碾过门槛时,发出一声闷响,鞋底黏上了某种胶质物,那黏腻的触感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仓库内蒸腾的热浪裹着腐酸味扑面而来,那味道刺鼻得让人作呕,仿佛是腐烂多日的尸骸与陈年霉菌混合后的恶臭,直冲脑门。
身后年轻仙巡卫的呕吐声在穹顶下撞出回音,那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更添了几分诡异与不安。
他缓缓举起火折子,跳动的火光将墙壁上的沟壑映得如同巨兽脏腑。
那些纵横交错的焦痕并非火焰舔舐所致,倒像是被强酸蚀刻出的诡异图腾,每一处焦痕都仿佛是一道深深的伤疤,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烈故事。
“三百二十七具。”
第七追影卫的鬼面下传来闷响,声音低沉而压抑,他手中的拘魂链正缠绕在一截蜈蚣断肢上,那断肢还在微微抽搐,仿佛不愿就此放弃挣扎。
“全是三刻钟内毙命。”
老林蹲下身,判官笔挑起一片泛着翡翠荧光的甲壳。
甲壳内壁上密布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中都嵌着半融化的星砂结晶,那些结晶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是恶魔的眼睛。
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场雨夜,师弟的尸身上也有同样的灼痕,那一幕如同噩梦般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不禁心中一沉。
“镇抚使!” 仓库深处传来惊呼,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与不可置信。
众人围拢之处,三具人形焦炭呈跪拜姿态,焦化的双手捧着一颗完整的心脏。
心脏表面流转着朱砂符文,正是仙巡卫的 “锁魂印”,那符文在火光下闪烁着妖异的红光,仿佛是一只只嗜血的厉鬼。
老林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手法他太熟悉了 —— 三十年前噬渊之乱,被献祭的三十六名同僚也是这样跪在青铜棺前。
那一场灾难如同梦魇,让他至今难以忘怀。
他猛然转身,火折子的光晕中,一道猩红身影正倚着承重柱啃食蜈蚣残肢,那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那人抬起头时,脸上的血肉如蜡般融化重组。
先是变成第七矿区失踪的矿工头子,那熟悉的面容让老林心中一惊,他还记得那矿工头子失踪前的模样,憨厚老实,一脸的笑容。
接着又化作老林上月亲手埋葬的副官,看到那副官的面容,老林心中涌起一股悲痛,那是他并肩作战的兄弟啊,如今却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最后定格成一张冷峻的陌生面容,那面容如同刀削般冷硬,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与嘲讽。
大红道袍无风自动,袖口绣着的饕餮纹竟在吞食火光,那火光在饕餮纹的吞噬下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是地狱之火。
“林越?” 老林的声音卡在喉间,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是林越,那个他一直视为晚辈的青年。
年轻人空洞的瞳孔深处,有星砂组成的逆五芒星在旋转,那五芒星如同一个黑洞,不断吞噬着周围的光线。
他脚下影子突然暴长,化作万千触须刺入焦尸,那些触须如同毒蛇般在焦尸中穿梭,寻找着猎物。
“哗 ——” 一声巨响,猩红章鱼从影子里喷涌而出,腕足上的吸盘长满人牙,那些人牙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是死神的镰刀。年轻仙巡卫的燧发枪走火,铅弹穿透章鱼躯体却带出漫天铜钱,那铜钱在空中飞舞,发出清脆的声响。
老林挥剑斩断袭向面门的触手,断肢落地竟变成扭动的朱砂符纸,那些符纸在地上扭曲挣扎,仿佛是被囚禁的恶灵。
“幻术!” 他暴喝结印,怀中青铜镜却映出骇人真相 —— 哪有什么章鱼,分明是无数星砂凝成的锁链正缠绕众人脖颈。
最外侧的仙巡卫突然调转枪口,黑洞洞的枪管竟已变成盛汤的木勺,那木勺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这地狱中的一丝温情。
老林的钢剑劈中林越肩头时,剑身突然扭曲成藤条。藤条上瞬间绽放血色蔷薇,花蕊中探出缩小版的自己,正将判官笔刺入师弟后心。
那一幕如同噩梦般在他眼前浮现,让他心中剧痛。
他暴退三步,怀中《清心咒》自动焚毁,灰烬在空中拼出 “浮生若梦” 四个古篆,那四个字在空中闪烁着金光,仿佛是佛陀的真言。
“叮!” 第七追影卫的拘魂链扫过林越腰际,链条却化作糖葫芦串。
山楂粒炸开成萤火虫,虫群组成楚红玉的容颜: “师兄,你选的柴薪不抗烧啊。” 那容颜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娇艳,仿佛是地狱中的一朵彼岸花。
老林摸向腰间火铳,却抓出一把汤匙。
林越的身影在虫群中时隐时现,手中的翡翠勺突然喷出铅弹。
黑色【堡垒】咒文在胸前亮起,子弹在衣襟上撞出涟漪,却在他脊背凝成冰锥,那冰锥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是死神的利刃。
“认知即牢笼。” 林越的叹息带着回音,仓库墙壁开始渗出胭脂。
血珠落地成珠,珠内封着仙巡卫们最恐惧的记忆 —— 小旗官看见自己将女儿献祭虫巢,那虫巢中无数的虫子在蠕动,仿佛是地狱中的恶魔;追影卫目睹棺中爬出腐烂的自己,那腐烂的身躯散发着恶臭,仿佛是地狱中的行尸走肉。
当第一个仙巡卫精神崩溃撞墙自戕时,鲜血溅在墙壁上,如同一朵盛开的血花。
老林咬碎了后槽牙里的醒神丹,剧痛让视野清明了一瞬,他看见林越的真身悬浮在青铜棺椁上,三百条星砂脉络正将焦尸魂火输入棺中,那魂火如同一条条丝线,不断涌入棺椁之中。
“破!” 老林撕开胸前皮肉,用心头血在虚空画出血符。
符咒所过之处,胭脂血珠纷纷爆裂,露出底下蠕动的菌丝网络,那些菌丝如同一条条小蛇,在空气中蠕动。
他踩着焦尸头颅跃起,断剑刺向棺椁裂缝,那断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仿佛是死神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