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完春节,村中的青壮劳动力就去了沿海省份打工,可今年用工行情不好,才五月多,就陆续回来了不少。这七个便是其中一份子。
他们不喜欢严寒酷暑的自然气候,自然不愿成天上山做农活,县城里又没啥好工作,连搬货工的工资都因为返乡青年太多掉价眼中,于是他们成日呆在家里,虽然不过是多双碗筷的事,但搞钱,搞快钱的想法一直盘桓在大家脑海里。
“今天那个老罗家买了将近两千多的菜”,一个黄发青年道。
“都是他们那亲戚付的钱。”另一个长发青年说。
“老罗家那两个亲戚开的车都是好车撒!”一个寸板青年说。
“我放牛的时候看见牛角庙一直停着那两辆车”一个愁眉苦脸的人道。
“停在那真浪费,要是给老子开着耍耍就好了”一个满脸痘印的人说道,三角眼里的贪婪毫不掩饰。
“真穷啊,抽烟的钱都没了”一个瘦猴样的人道。
“找老罗家亲戚借点钱买烟?”最稚嫩的那人提议。
“要是不借咧?人家跟我们又不熟。”寸板青年道。
满脸痘印的人阴森森地说“处处就熟了。”
瘦猴似乎听懂痘印男子的话“用刀子处?”
黄发青年道“莫被人抓住哦。”
长发青年却觉得痘印男子的主意不错“我觉得可以处处。”
满脸痘印男子道“还有谁想去吗?”
其余几人没有说话。
他换了个问法“谁不去的,举手?”
只有最稚嫩的人微微举起半截手掌。
痘印男子一把抓住稚嫩之人道手掌,用力往后掰,从牙齿里蹦出几个字:“是你说借钱的,现在不敢了?”
“痛,痛,痛!”稚嫩之人连声呼痛。
“去不去?”痘印男子再问,无视他的呼痛。
“去,去,跟你去。”稚嫩男子连声道
痘印男子这才满意地松开手,瘦猴道“你早点说去不就不会这样了,瓜娃子。”
“晚上,在村口集合,一起去,蒙好脸,带好刀,谁不来,别怪我找他麻烦”,痘印男子对其余五人威胁道。
众人纷纷点头答应下来,反正先让痘印男子出头就是。
吃过午饭,李炳锡再次去挤羊奶了,罗阳带着两个罐子去帮他接蜂蜜。
这次他听了罗阳的,没有去找黑皮,果然没再受到其他羊攻击。
两人一下午挤了四瓶羊奶,挤羊奶耗时不多,在四百亩的山坡上寻找奶水充足的羊占了大量时间。
回到羊圈,罗阳早早就回来了,只要他出马,蜂蜜有多少就会留多少。
三人在铁皮屋里面继续向共助小组的人发布了以后从悬崖上搬运重物资的解决任务。
共助小组内在线的人都纷纷积极参与。
目前,罗阳累计发布了两个任务,一个是高效搬草,另一个是高效搬运生活生产物资。
洛阳坡的环境大家早已知悉,山皮石头多,压根不适宜开路。
上次搬草的任务,有人想到了花钱请外部劳动力,自然直接被否决了,也有人提出来铺设轨道运输机,但这么大的山坡,得铺设多少轨道又成了一个问题。毕竟这是一个养羊的山坡,以后羊群壮大了还是散养为主。
有个女生提了个建议,能否如水上乐园的漂流一般,铺一些管子把草全部从山上滑下去。乱石坡是天生的斜坡,只要管子铺好了,靠着草袋的重力就能自然溜下去。
这名女生建议经过大部分人一致评估,都觉得十分可行。只有一个人人提出一个问题:这么多管子,重量肯定不小,谁来安装?
这个方案搁浅,另一个男生又想了一个办法,既然是山区,那就买些防水布,铺在山上,把草袋直接滚下来。防水布可比管子轻多了,也好收拾。
这次从悬崖上搬运生活物资等,无人机已经直接被否决了。15人中,有一个人建议大家参照云南地区用滑索渡大渡河的老百姓方法,路头的台阶那里架一道钢滑索。
这个方法确实很好,架设滑索只需要上下两处立好钢管,中间再间隔几十米支撑一下。
大家很快一致通过了这条建议。
接下来便是找人计算这样铺设滑索预计的开销了,这笔账不太好算,罗阳把大伯也叫过来,让他打电话给龙干事,询问相关费用。龙干事通过与一些相熟的人打听,告诉大伯滑索至少需要13万。
昂贵的费用吓得大伯一哆嗦,不过龙干事说这玩意建好了,堪称一劳永逸,即可以从上面放东西下去,也可以从下面把东西拉上来,当然前提是需要一个电机。
大伯问三个青年怎么看?
罗阳算了一下,五十万投资,光是准备买青贮打包袋就需要一万
万千二,装滑索13万,还要买防水布至少也得一万块,公司还没成立就实打实需要掏这么多钱,还没开张赚钱呢。
罗阳心一横,做了,当即让李炳锡先给龙干事付了七万块预付款。
四个大佬爷们的谈话还没结束,在吃过晚饭后,大婶也加入了进来。
她问几个人,“为啥不直接从悬崖平台上修一条滑道下来呢?”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午他们讨论那么久,都是建立在滑道安装在上去的台阶旁,下到羊圈后在横着修一些。
为了表示自己几人并没有忽略这个问题,罗阳轻咳一下,说“婶,如果直接悬崖修过来,要是哪天卡在半空了,我们没有任何本事上去修。”
大伯、李炳锡、马全锋三人纷纷向罗阳投去“牛逼”的眼光。
“对,下午我们就这样考虑过了。”大伯连忙补充道。
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要是东西卡在半空或者断了,摔下来百分百稀巴烂,修在台阶上,也就摔破,修修补补或者好生照顾一下,还是能复原的。
五人于是顺着这个又继续谈了滑索以后的各种用途,此时,半弯新月已经挂上了天空。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今夜虽有新月,那亮度却可怜的紧。
老鸦村村口,痘印男子等人陆续聚集,他挨个数人,发现年纪最小那人却没来。
“狗日的,敢耍我们!”他狠声骂道。
瘦猴男子问“还去不?”
痘印男子说“少个人,多分钱。去。”
当先带头,往牛角庙方向去。
他们今夜出门,各自与家人说了不同的理由。痘印男子告诉婆娘自己晚上去山上抓田鸡,黄发青年说的是做蝗虫,长发青年则说串门去打牌,诸如此类。
他们一行人借着薄月光,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牛角庙。
站在悬崖上,下方远处的羊圈还亮着灯。
此刻下面的人应当还没睡着,六人进入牛角庙歇脚,等候夜深。
人一多,胆子便会大不少。
他们自回村后,没少来牛角庙这里看老鼠跪拜,还拍了视频发到网上,期待自己能成为下一个网红博主。
当然,视频是发出去了,观看的人数撑死不过几千,想靠拍摄农村生活走红,很难。
进入牛角庙的老鼠,自然不会害怕老鸦村的村民。
在六人坐在庙内的功夫,已经了进来了几波老鼠,跪拜完毕后就吱吱乱跑,整个牛角庙成了它们的乐园,有的小老鼠还直接从他们都裤脚下穿过。
庙内自然更暗,愁眉苦脸之人小声说“这些老鼠都不怕人。”
黄发青年道“这里是它们的地盘,怕个卵。”
长发青年道“这里的每个老鼠应该都会作揖吧?”
瘦猴道“反正我没见过不会的。”
愁眉苦脸之人眼睛一亮“你说我们抓这样的老鼠去卖,能不能卖到钱?”
“哪个脑阔抽筋了买这种老鼠”痘印男子讥笑道。
寸板青年说“这种老鼠,比其他老鼠要聪明嘛。我还见过别人养仓鼠。”
愁眉苦脸之人接道“是的,我也看见别个卖仓鼠给小孩子玩,一只都要10块钱。这里的老鼠会作揖,起码可以卖15。”
瘦猴道“等做完事了,你自己来捉嘛。反正我爹妈说不许弄老鼠,说跟祥瑞有关。”
愁眉苦脸之人不再说话,他需要钱。此刻又发现了可以靠抓老鼠卖钱,比起去跟老罗家亲戚要钱,卖老鼠反而更安全吧。
毕竟抢劫被抓住了是要坐牢的,他可不想被抓住。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小声道“我觉得抓老鼠或许更好,要不还是不要下去了吧。”
痘印男子听到他这话,打开手机照亮他的方向,走过来就给了他一巴掌“妈了个巴子,来都来了,你说不去就不去?信不信老子废了你”痘印男子举着柴刀在他头上比划了一下。
寸板男子与其他几人忙走过来,拉开痘印男子,劝说愁眉苦脸之人“老鼠你才能卖多少钱,怎么来钱快你不知道吗,瓜娃子。”
愁眉苦脸之人揉揉脸,还好脸皮厚,也就耳朵还有些疼。
几人一直守到夜里十一点多,估摸这会下面的人都睡了,才齐齐出了门。
痘印男子在前打头,凭着依稀的月光,瞪大了眼睛看着台阶,一步步往下。
幸亏老罗家专门修了一条台阶路,不然晚上从草坡下去可就太麻烦了。
六人终于下到路底,横着向羊圈一齐走去,痘印男子此脸上已经带上了一个布套,就眼睛那里挖了两个洞,余下五人甚至有直接套着女人丝袜的。
来到羊圈下,他们瞅准了两间铁皮屋。
痘印男子轻轻推了推大伯的屋门,门从里面关上了。他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寸板男子手掌贴在李炳锡屋门上,屋里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门被推开了,屋里没开灯,却有亮光。
趴在地铺的李炳锡瞅见了门缝打开,还以为是风吹的,正要爬起来关门。
痘印男子六人便鱼贯而入:“不许动!”“不许动!”
“你们干嘛?”李炳锡叫道,声音在夜里格外响亮。
寸板青年拿着手中明晃晃的尖刀,抵住李炳锡的肚子“你他们老实点,站起来!”,瘦猴开始翻李炳锡身上的衣服。
痘印男子直接将锋利的柴刀架在马全锋鼻子上,示意黄发青年来搜身。
“哥儿,你们要做什么?有事好商量,别这样。”直接被人用刀子抵着,李炳锡吓得半死,他故意大声地说话。
大伯和大婶显然听见了他们的声音,隔壁屋里传来问话“小李、小马,怎么了?”
开门声传来,李炳锡刚想呼救,瘦猴男一拳打在他肚子,疼得李炳锡弯腰干呕。
痘印男子的刀在马全锋脖子上轻敲一下,说道“把人叫进来。”
“罗叔罗婶,你们进来一下,有事!”刀子当头,马全锋老实照做。
门被推开,衣裳还没穿好的大伯当先走了进来,躲在门后的愁眉苦脸男子拿着一根棍子照着大伯脑袋一棍。
大伯顿时歪倒在地。
“老罗!”站在后面的大婶见大伯倒下去,失声叫起来。
长发青年连忙冲出来,想拿刀制住大婶。
大婶见冲出的人闷着脸,手上拿着把刀,当即跑进羊圈下。
长发青年持刀追了过来,大婶早拿起一把锄头,对着他砸下来。
羊圈的灯光不明亮,锄头直接砸在长发青年持刀的胳膊上。
“啊!”长发青年吃痛,刀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掉头就跑。
大婶提着锄头追到李炳锡屋前,老罗被打了,也不知道现在咋样,她气汹汹地喊:“你们要做什么?”
“老婆娘,别动手,不然我们就杀人了!”
痘印男子从屋里喊到,让愁眉苦脸的男子把门关上。
“你们想干什么?”大婶又喊道,“老娘跟你们拼了。”
“地上那个死了没?”痘印男子没搭理大婶,问愁眉苦脸之人。
愁眉苦脸之人把大伯翻过来,探了一下鼻息,他手抖得厉害,没有鼻息,自己杀人了。
“没,没有气息了。”愁眉苦脸之人声音发苦。
黄发青年、板寸青年、长发青年、瘦猴男子均是一震,“你,把人打死了!?”他们心都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痘印男子走上去,也探了一下,同样由于紧张,没有探到大伯的呼吸。
他扫视一下其余五人,厉声道“怂什么!”
而后对外吼道:“死婆娘,我们已经杀了一个人,再杀两个也不怕!”
老罗死了!
大婶听见这话,立刻疯了一般,拿着锄头拼命砸着铁门,响声惊起来羊圈下的鸡鸭鹅,鸡群和鸭子局促地低鸣几声,只有两只大鹅,虽被捆着,却嘹亮地呱呱叫唤个不停。
铁门早已经被愁眉苦脸之人从里锁上。
“哐,哐,哐,哐!”锄头一下下重重砸在门上,门内凸起一个个印子。
“把钱交出来?”痘印男子对李炳锡和马全锋恶狠狠说道。
“我没钱”马全锋的声音带着哭腔,“钱都在他身上”
李炳锡强自镇定“几位,钱好商量,不要伤害我们。你们要多少钱?我身上钱也不多,只有几十万。”
几十万!六人眼睛瞬间绿了。
“快交出来!”痘印男子冲到李炳锡跟前。
“钱都在微信里,你们自己看,能不能先放了他”李炳锡一边打开手机微信,一边说道,亮出了微信余额.5,“先把他放了,钱跑不掉。”
“对对,钱反正跑不掉,先放了我。”
“死婆娘,我们要放一个人,你再砸门,把人打死了莫怪我们。”痘印男子喊道。
听到喊话,大婶停下砸门。
门从里面打开,马全锋被推了出来。
“小马,老罗怎么了?”
“罗叔,罗叔好像没气了”马全锋说道。
大婶再次死命地砸门。
李炳锡拿着手机,“钱我转给谁?”
转给我,痘印男子打开微信,点了收款码。
“我转给你了,你们不会杀我吧?”
“我们求财,只要你转过来,我们肯定放了你。”
“行”,李炳锡扫了痘印男子的收款码。
“叮,微信到账.5元。”痘印男子的手机余额顿时变成了.5元。
六人都掩饰不住眼中的喜色。
痘印男子让寸板青年和瘦猴架着李炳锡,朝外喊“死婆娘,让开,在不让开,我们就杀人了。”说着,一刀插在地上的死尸上。
“啊!”大伯痛醒了,吓得几人一跳。
听见大伯的惨叫,大婶手中一顿“老罗,老罗,你还好吗?”。
愁眉苦脸的男子拉开房门,几人押着李炳锡出来。
“罗婶,快去看看罗叔,他受伤了”李炳锡叫道。
众人离开了屋子,慢慢往后退。
大婶提着锄头冲进屋内,大伯正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腰部。
痘印男子六人挟持着李炳锡,退到台阶处,把他往羊圈方向一推,挥刀舞了几下,便急忙往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