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纪濯猛地起身,大步流星地迈向门口。
“砰”的一声,大力开门的声响在屋内回荡,随后纪濯便径直走了出去。
林熙禾宛如被定在原地,头深深低垂着,连抬都不敢抬。
且不说纪濯本就手握重权,掌控着许多人的生杀予夺,哪怕是再普通的人,骤然听到这样的事,又怎能轻易接受呢?
随着纪濯的身影渐渐远离房间,林熙禾眼眶中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
她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这个场景,纪濯一旦知晓真相,大概就会这般决然离去,从此再也不会回来。
然而,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却突然停住,紧接着又折返回来。
纪濯双目赤红如血,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大步回到林熙禾身旁。
他弯下腰,双手如铁钳般紧紧握住她的双肩,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悲痛:“他强迫你的,是不是?”
纪濯死死地盯着林熙禾,那目光好似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林熙禾却没有抬头,反而将头埋得更低了几分,轻轻摇了摇头。
纪濯怒不可遏,直接伸出手,狠狠捏住林熙禾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而后怒吼道:“说话!林熙禾!是他强迫你的,是不是?”
林熙禾被迫与他对视,抬手缓缓抹去自己脸上不断滑落的泪水,声音颤抖却又无比清晰:“不是的,是我主动的。”
话音刚落,纪濯捏在林熙禾脸上的手陡然用力,林熙禾只觉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却咬着牙,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躲避。
“为什么?”纪濯的声音带着几分绝望。
“为什么!”他再次嘶吼,整个人仿佛陷入了癫狂。
林熙禾因为心中的愧疚和身体上的疼痛,泪水不断涌出,然而面对纪濯的质问,她却满心茫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林熙禾沉默不语,纪濯悲痛地闭上双眼,再度睁开时,眼中满是无尽的恨意。
“我会杀了他。”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中透着决绝。
说罢,便猛地转身,大步要离开。
林熙禾听到这话,心中一紧,深知纪濯此刻盛怒之下,极有可能真的直接冲到顾家去。
她立刻冲上前去,伸手拉住纪濯。
可纪濯的力气何其大,又岂是她能抗衡的。
无奈之下,她只能拼尽全力,抢在纪濯之前冲到门前,“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而后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抵住,不让纪濯出去。
“是我的错,是我的问题。”林熙禾急切地解释着,声音带着哭腔。
“你是错了,林熙禾,你是大错特错!”纪濯失控地怒吼着,“你说话从来都不算数,以前和那个大夫不清不楚,现在我不过才出去两个月,你竟然又和别人……”
“我真是傻,傻到竟然相信你给的承诺!我活该被你这般玩弄!”
纪濯悲痛欲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中挤出来的。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的错,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去找他?”林熙禾紧紧拉住纪濯,苦苦哀求:“我也不知道那晚为什么会那样,但是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以后我和他绝对不会再见面了。”
她死死拉着纪濯,至少不能让他在这样冲动的情况下离开。
纪濯听了这些话,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焚烧殆尽,他甚至有一瞬间,想要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这就是他日日夜夜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女人吗?
“呵呵,如今,你觉得,和他断了,我还能要你?”纪濯的笑声中满是自嘲与悲凉。
“林熙禾,我纪濯就那么贱吗?非要喜欢一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纪濯就活该吗?一阵子没在你身旁,我的女人就迫不及待地出去偷人?”
“滚开!”纪濯愤怒地吼道。
林熙禾听着纪濯口中说出的这些伤人至极的话,却没有丝毫反驳。
因为她知道,纪濯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呢?
只是,她却不能真的听从纪濯的话让开。
分手是她早已预料到的结局,可若是纪濯与顾青淮真的打起来,无论谁受到伤害,甚至是失去生命,她都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
“你不能走。你要是非要去找他,那你就杀了我吧,真的跟他没关系,我也不明白那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林熙禾声泪俱下,苦苦哀求着。
“呵,这么快就爱上他了?都宁愿为他去死了?”纪濯的语气中满是讥讽与痛心。
“不是的,阿濯.....”林熙禾下意识地唤道,试图解释。
“别叫我阿濯!你不配!”纪濯愤怒地打断她,一把将林熙禾扯到一边,伸手就要去开门。
林熙禾见势不妙,急忙从身后紧紧抱住纪濯,带着哭腔说道:“先别走,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走啊。”
“放开!”纪濯大声呵斥道。
林熙禾却抱得更紧了,哀求道:“那晚真的是个意外,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但我从来没想过要背叛你啊。我不想骗你,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行吗?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冲动,好不好?”
听到林熙禾说出“就当没认识过她”这句话,纪濯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林熙禾见他暂时不动了,以为这番话能让纪濯冷静下来,便继续说道:“你说的都对,认识我是你倒霉。你离开我,以后的日子肯定顺顺利利的。你就当从没认识过我,也千万别去和顾青淮起冲突,行吗?”
纪濯缓缓转过身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愤怒,强忍着当场掐死林熙禾的冲动,冷冷地开口道:“我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你背叛了我,还想这么轻轻松松地脱身?”
林熙禾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不在京里你就去找他,我在京中你就跟我在一起?”纪濯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
“不是这样的,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我选的是你。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谅我,我也没奢求你能原谅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而发生争执。”
“呵.....”
纪濯听到这话,气得反而笑了出来。
他用力拽开林熙禾紧紧环在自己腰上的双臂,往旁边一甩。
虽然此刻他正怒火中烧,但手上还是下意识地没敢用太大力气。
然而,林熙禾却因为没站稳,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可不轻,林熙禾刚一着地,腹部便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纪濯刚推开门准备离开,就听到林熙禾痛苦的呢喃声。
“痛.....”
“啊.......”
林熙禾也没想到,不过是摔了一跤,竟然会如此疼痛,疼得她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匍匐不起。
纪濯本来已经迈出了脚步,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回头,本以为林熙禾是在装样子,可定睛一看,却见她蜷缩着的身体在剧烈颤抖,顿时慌了神。
“熙儿!”
纪濯急忙转身,几步奔到林熙禾身边。
“阿濯.....好痛.....”林熙禾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虚弱地呼喊着。
“你哪里疼吗?熙儿?摔到哪里了?”纪濯心急如焚,不敢随意挪动林熙禾,生怕她刚刚摔到了什么要害部位,弄伤了骨头,只能半跪在她身旁,让林熙禾靠着自己。
纪濯对着院外大声喊道:“凌霜!”
凌霜和岳风一直在外面,听到屋里两人激烈的争吵声,早已心急如焚。
但没有得到传召,他们也不敢贸然进去。
此刻一听到纪濯喊自己,凌霜立刻冲进了屋里。
“凌霜,快看看熙儿怎么了?”
纪濯知道凌霜略懂一些医术。
凌霜赶忙跪在地上,为林熙禾诊脉。
她虽然医术不算精湛,但仔细诊断一番,大致的情况还是能看出来的。
凌霜诊断了一会儿,眉头紧紧皱起。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向林熙禾。
林熙禾此刻疼得厉害,看到凌霜投来的异样眼神,又感受到小腹传来的强烈痛感,心里似乎明白了几分。
“熙儿怎么了?”纪濯焦急地问道。
“奴婢,奴婢没有诊断出来。”凌霜赶忙跪在地上,向纪濯回话。
“你诊不出来?”纪濯的语气中透着焦急与不满。
“是。”凌霜低着头,不敢直视纪濯的眼睛。
纪濯看着凌霜眼中闪烁的为难之色,立刻对着站在门口的岳风吩咐道:“去请大夫。”
林熙禾心里一慌,怎么敢让纪濯知道那件事,强忍着剧痛,伸手拉住纪濯,虚弱地说道:“不要,不要去找大夫,就是......就是摔的疼了一下,我没事。”
而纪濯却不容置疑,冷声对着岳风说道:“还不快去?去,多请几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