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禾于朦胧间被唤醒,彼时,外面的天色已然彻底黑透。
她悠悠转醒,这才惊觉自己在睡梦中竟占据了大半个座位,生生将纪濯挤到了边缘之处。
“下车吧,今日且寻个客栈歇脚住下,明日再继续赶路。”纪濯率先打破沉默说道。
林熙禾慵懒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嘴里嘟囔着:“这马车晃悠得厉害,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都怪你,非得拉着我一同前往京城。”
“抱怨又有何用?你若是还不下去,那今日便在这马车上过夜好了。”纪濯挑眉回应道。
林熙禾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麻溜地跳下了马车。
店小二瞧见他们一行四人,赶忙热情地上前招呼:“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呀?”
“住店。”纪濯的侍从率先开口回答。
“那您几位要几间房呢?”小二紧接着问道。
纪濯不假思索地说道:“三间。”
接过小二递来的钥匙,几人便径直上了楼。
“给我一把钥匙。”林熙禾朝着侍从伸出手说道。
侍从连忙取出一把钥匙,毕恭毕敬地交到林熙禾手中:“给,林姑娘。”
林熙禾打开房门正欲进去,纪濯却如影随形般紧随其后。
林熙禾见状,疑惑地问道:“你干嘛?”
“进屋休息啊。”纪濯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你没有自己的屋子吗?”林熙禾瞪大了眼睛。
“你的屋子不就是我的屋子?他俩赶马车赶了那么久,你总不会让他俩挤在一块儿吧。”纪濯振振有词。
“那我坐车就不累了?”林熙禾不服气地反驳。
“我这不是来照顾你了吗?”纪濯一脸无辜。
林熙禾顿时有些无语:“在家的时候没得选,咱俩睡一个屋,怎么出来了你还这样?”
“客栈这地方鱼龙混杂,虽说晚上睡觉会锁着门窗,可万一有个迷烟,或者强盗之类的,我在旁边才能及时护着你呀。算了,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纪濯说完,作势就要往外走。
林熙禾见状,一把拽住他:“一起就一起吧,你去把马车上的被子抱下来,铺在这床上的被子上面。”
“不必了,若是睡在一起,倒像是我勉强你了。”纪濯微微皱眉。
“不勉强,我愿意,是我自愿的。”林熙禾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也不差这一晚上了。
纪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当即转身下楼,将被褥抱了上来。
往日他住客栈时,倒未曾想过还有这般诸多讲究,可一想到住店之人形形色色,也不知在床上做过些什么,床单是否更换过,便觉得自己与林熙禾的床铺定要干干净净才行,于是手脚麻利地将床铺好。
两人将行囊安置妥当后,便下楼准备用膳。
林熙禾毫不客气,径直挑选着店内最好的菜肴,将平日里难得一尝的鱼鲜和肉食统统点了个遍。
用罢餐食,她仍未尽兴,又兴致勃勃地前往街上,购置了诸多衣物首饰。
纪濯只以为她天性爱美,喜好这些身外之物,却不知林熙禾心中另有盘算。
她暗自思忖着,不妨先尽情享受这几日的富足,待日后女主归来,再将这些值钱的物件变卖折现。
如此一来,方能避免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待回到客栈,望着满室琳琅满目的物品,林熙禾的心情极佳。
“跟着我,可比跟着那大夫强多了吧?”纪濯本欲借机数落林熙禾的朝秦暮楚,语气中带着几分酸意。
“我又未曾真正与他相处过,怎会知晓?你若真想知道,不如放我回去与他相处几日?”林熙禾狡黠地回应道。
纪濯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声道:“把这些都丢了吧。”
“丢了我还会再买。你若是不给我买,那我便哪里都不去了。”林熙禾毫不示弱。
纪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的脸皮,究竟是如何练就的?”
“你从未体验过贫穷的滋味,若是经历过,便会知晓钱财的重要性了。我便是这般人穷志短,你又能奈我何?”林熙禾理直气壮地说道。
她将新买的衣物一一拿到屏风后面试穿,待她终于试完,纪濯已然躺卧在床上,似是已然入睡。
林熙禾赶忙洗漱完毕,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纪濯在床榻内侧贴心地为她预留了位置。
林熙禾刚欲从纪濯脚边跨过,却冷不防与纪濯的目光交汇。
“难得见你如此主动上床,我可不想错过这一幕。”言罢,纪濯悠然掀开被子,静候林熙禾入榻。
林熙禾刚一躺下,纪濯便极为自然地将手臂伸至她的颈下,口中还喃喃道:“试了那么多衣服,也不怕着凉了。”
“许久未曾穿过这般好的衣物,实在是没能忍住。”林熙禾略带羞涩地解释道。
“若是喜欢,明日大可再去购置。”纪濯侧身,轻轻将林熙禾拥入怀中,手掌温柔地贴附在她的背上。
林熙禾只觉此刻两人的相处模式,仿若老夫老妻一般,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
“纪濯,你对所有丫鬟都这般亲昵吗?”林熙禾轻声问道。
“我身边本无丫鬟,你是唯一的例外。除了我娘亲,我身边唯有你相伴。”纪濯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林熙禾听闻此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意,颇为动容。
“你原谅我了吗?”林熙禾小心翼翼地追问。
“未曾,我准备先气上十年。在此期间,便罚你整日为我暖床。”纪濯故作嗔怒地说道。
“纪濯,你如今让我陪伴在你身边,我自是愿意。但倘若日后你身边有了其他人,那你便再也留不住我了。”林熙禾语气坚定,目光直视着纪濯,似是在等待他的回应。
过了许久,纪濯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道:“你心里……可有我?”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林熙禾微微垂首,沉默片刻后,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敢。”
纪濯心中一紧,连忙追问:“你在怕什么?”
林熙禾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苦笑着说:“我怕日后你遇见了别的女子,便会将我弃如敝履。既然早晚会有这样的结局,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克制自己,莫要陷进去,不动心便不会伤心。”
纪濯凝视着她,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所以,你此刻是说自己并未对我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