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大哥,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是跟父亲时间最多的人,虽然父亲面上没事,可他很清楚父亲生气了。
“可能有事找父亲吧。我过去看看。”他瞄了一眼母亲和弟弟,他俩都没有过去的意思。
自己再不去招呼,明天就会传出。(张清芳不待见继子,大老远回来不管不问,)也有可能比这个还难听。
沈言跟两个老狐狸比就嫩了好多,手上的杯子差点没拿稳,腿抖的厉害。
他不敢直面沈辞。又怕宾客看出他的异样,趁人不注意,藏在休息区的柱子后面。
怕一出来就会露馅。露怯。
娘仨想法不同,可都心神不宁,关注着沈辞。
沈辞从容的把妻女安顿在宴会厅的休息区。“你们在这等我,怕不怕。”
“不怕。你去吧!”穆雨柔强装镇定,心里怯场,她一辈子没有见过这种大场面。
宴会厅的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们身上,让她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手足无措。
沈梦瑶捏了捏她的手。暗暗给她力量。看到女儿明亮的眼睛,她回过神来。
他们是来报仇的,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自己必须立起来。
“好,我们娘俩一起,没什么好怕的。”这话坚定无比。
“好,等我!!”
沈辞转身眼神透露出决然,跟着沈万里去二楼书房。
刚好与迎面走来的沈钰对上:“大哥你回来了。”
沈辞没理他,绕过他直接上二楼。
这就很尴尬,尴尬了。
关上门,沈万里坐到主位。
他想用气势压沈辞一头。吓吓他再晓之以理,用之以情。再让他把照片交出来。
释放他多年战场的杀戮和上位者的气势,压迫性的看着沈辞。
沈万里毕竟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压得他心慌气短,心发颤。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脚有点软。
你小子还嫩了点,跟我玩花样。沈万里心里自得。
想到女儿和妻子。还有母亲。自己是男人为了他们也要立起来。
他强压心中的不适。克服恐惧。找了个位置假装随意的坐下。缓解压力。整了整心绪。
冷漠的回望沈万里。空气里都是剑拔弩张。
没过多久。沈万里移开眼睛。 倒不是他败下阵来。而是他得弄清楚那张照片的事。
沈万里潜意识里心乱了,不过是面上硬撑罢了。
无论是谁,有特别在乎的人和事,你就是输家,因为你拿得起放不下。
“你想干嘛?毁了沈家吗?”
沈万里眼里的怒火都快喷沈辞身上了。
又想从言语上压沈辞一头。一连两问。
“谁的沈家?跟我有什么关系?”沈辞无所谓的问道。
“沈辞你不要忘了,你也姓沈,身上留着沈家的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万里咬牙切齿。
“这么多年,它荣,与我有关系吗?京城还有人知道沈辞吗?它损,会影响我在长溪教书?”
沈辞被自己无意识的一句话点醒。突然就开了窍。
来之前还有点忐忑。
都说无欲则刚。自己对这个家无所求。怕什么?
这么多年自己是真傻呀!
母亲去的早,有父亲等于没有。外面的孩子骂自己野孩子,骂自己孤儿。
甚至表哥们和舅舅舅妈的那种亲昵,都让自己羡慕。
于是卑微的渴求那点父爱。想着自己做的好些 ,再好些。
他会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甚至像对沈钰沈言那样,和我一起玩,摸摸我的头。让我坐在他肩头。
沈辞惨然的笑了,自己真傻!
父子缘薄。
不是还有竭心尽力为自己的外公一家,现在还有一心一意的妻女。连黄叔对自己都好的没话说。
还有什么遗憾?
可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怎么做的,要自己全家的命。别说他不知道,那不可能 ,掌控欲那么强的人,会容许任何事脱出他掌心。
他领悟到越渴望 ,越得不到。所谓爱尔而不得,求而不得,还不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强求。才洒脱。
自己一家上辈子拿血肉还了所有亲情 ,以后一切都要由自己家主宰。
他们还有把柄在自己手里 ,还怕什么?什么都无所谓了。
人反而变得特别松弛。
“至于沈家的血,我已经还给你们了。”沈辞想到是前世。
“哼!”沈万里冷哼一声。嫌弃看了沈辞一眼。
“你既无振兴家族本事,又无支撑家族的钱财,就这张臭皮囊,你拿什么还?”
沈辞反而笑了,慢条斯理的问道:“我妈妈的万贯家财,你都用光了。你用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你用他养你小老婆,养你那些儿孙。一点愧疚没有。梦里我妈妈来索要过没有?”
“那些都是我的,知道吗?”沈辞靠近他一点轻轻的不紧不慢的问道。
“都被抄家了。”沈万里狡辩。
“你信,我信吗?京城那些世家的眼睛都瞎了吗?”
沈辞眼里都是轻蔑。“哄我这么些年不在家不知道?”
沈万里刚刚稳定下来一些的情绪。突然就被沈辞的漫不经心点燃了。
“你的命都是我给的,就真用了你的钱那又怎样?!”
“沈将军你失态了。”沈辞温柔的提醒。
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多爽呀!
“要不是看你为国家舍生忘死,还有家国大义。还真看不起你。”
这个儿子一点不像自己。
跟他那死鬼妈妈,一模一样。永远那么温婉淡然,高贵。
永远那么高高在上。施舍你的样子。衬得自己像个小丑。
沈万里是典型的凤凰男,既要,还要,再要,要不够。
软饭硬吃还嫌腥。最后敲骨吸髓,请你爬山 ,玩消失的她。
沈万里看他那淡然的样子,越看越气,怒火喷薄而出,抓起桌上的镇纸砸向沈辞。“你个逆子。”
沈辞侧身躲过去。“砰。”一声砸在地板上缺了一个角。
门外的警卫员,站的离房间更远一些,领导的家事不是他一个小兵可以知道的。
“你还躲。”打人就是这样,不躲慢慢就消火了,要是躲过去了,那更是气急败坏。
“能不躲吗?你这是想送我去见我妈呀!”
他走过去捡起镇纸。竟然是玉的。“你看你,何必发那么大的火 ,这么好的东西缺了个角。可惜了。是我妈的嫁妆吧?”
“我知道你和张清芳家八辈贫农嘞。买不起这么好的东西。”
沈万里快要心梗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黄南枝生的什么玩意,就是自己的克星。气的他手抖到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