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凝重,叶同光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感慨的看着望向自己的孩子们,看了看手中的折纸青蛙,拿着把玩了一下,然后还给四月,坐回纸笔前边:
“来吧,你们还有什么想看的,我都画给你们。”
一上午时间过去,没有一个人再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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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白驹过隙,终于来到了第三天的下午时分,挂钟的指针指向一点四十分。
在开着灯的活动室里,六个人安静地靠墙等待小孩子们从午睡中醒来。
五个人靠着同一扇墙,整齐地坐在柔软的海绵垫子上,目光聚焦在风星雨身上,他独自一人在活动室内来来回回不停地踱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二十分钟过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同光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忍不住开口说道:
“喂!我说大哥,您能不能稍微消停一会儿啊?您这样转来转去的,看得我头都晕了!”
尽管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些许的不耐烦,但更多的还是对风星雨的关心,此时此刻的风星雨可是众人眼中须要牢牢抱紧的大腿,大家都期盼着依靠他活过剩下的一天,因此,叶同光着实是担心风星雨此时看起来焦虑的状态,会对后续的行动计划产生不利的影响。
对叶同光的抱怨,风星雨并未做出任何回应,他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脚步,然后缓缓地走到一旁,安静地坐了下来。
活动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宁静,但这份平静仅仅维持了片刻功夫,风星雨又开始用手指敲击墙壁,他的思绪便像脱缰的野马一般,迅速回到那些令他绞尽脑汁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上。
这两天半的时间过去,虽然他有了铃铛的线索,也知道怎么保命了,但是他这一趟来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脑袋里的想法越来越乱,虽然并不烦躁,也没有什么挫败感,但毕竟是白来一趟,本能的就感觉非常亏。
在上一次跟着杜成进入的噩梦最后,他被桃木剑捅进身体那一刻发出的呵呵呵的笑声,不是因为他想笑,而是在那股寒意冲上大脑的一瞬间,他的感官被完全剥离,视角漂浮在自己的头顶,以一种奇妙的方式控制着他遍体鳞伤的肉体。
虽然风星雨因此活了下来,但他不觉得这是好事,那柄沾血的桃木剑在捅进自己身体时传来的那股阴寒之气,证明绝对有什么东西侵入了自己的身体,而视角的变换,更让他心生警惕。
最让他感觉不对劲的,是他当时的笑声,更像是……他的肉体自己想笑。
这种感觉让他不适,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所以想要来阮悦这次噩梦里再找找线索。
其实在他活着的时候,也有过自己不受控制开始发笑的情况,但都没有这次这么夸张。
在生前,每当风星雨情绪极度激烈的时候,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开始的发笑,在笑的过程里,他的情绪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恢复正常,而这个情绪激烈的范围其实很广,包括除了开心之外的害怕、难过、生气等等所有情绪。
这种无法控制的发笑,让他在生前就感的困扰,但因为情绪平复的很快,他也没有在意过,而现在,这种感觉似乎变得更加强烈,更加无法控制。
不过回想起第一次忍不住发笑的场面,那个回忆并不算美妙,或者说……对别人并不美妙。
风星雨的这种无法控制的发笑,最容易发生在他在人前的时候。
那是中学的一次晚自习考试,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风星雨一边算题一边自言自语,帮助自己理清思路。
然而,这一幕却被监考老师误解为他在试图抄袭邻桌的答案。
考试还没结束,风星雨的卷子就被老师收走,并且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语气严厉的训斥了一顿。
这可把风星雨委屈坏了,他真的是在专心解题,却因为这种四六不搭的原因被老师误会。
所以老师的话音刚落,风星雨就急忙为自己解释,不过老师根本就不听风星雨的解释,面色严厉的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恶行一样,风星雨每解释一段,老师就驳斥一段。
风星雨越说越乱,越来越畏惧老师的威严,终于是受不了了,他的情绪失控开始哭泣,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鼻涕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老师骂到气头上,看风星雨哭泣的时候还在解释,心里骂着这个小孩真的是无药可救,语气更加严厉的训斥风星雨不要顶嘴。
然而,刚训了两句,老师突然一愣,风星雨的哭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笑声。
老师疑惑地转过头,风星雨鼻涕眼泪挂了一脸,嘴巴却是微微抬起,“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老师感到困惑不已,随后的一分钟里,老师从训斥、质问,慢慢变成了询问、疑惑,他试图理解风星雨的行为,但这种突然转变的笑声让老师心中越来越不舒服,直到最后,老师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风星雨一个人发疯似的笑。
安静的办公室里,滋滋响的白织灯管发出单调的声音,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夜空,虽然老师已然不相信风星雨没有抄别人的答案,但面前这个不停发笑的男孩,还是成为了这个老师这辈子不可多得的恐怖回忆。
但从那次开始到自己死之前,这么久的时间里,从没有一次出现过自己看向别人的视角发生转换的情况。
上次噩梦最后的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在别人的头顶上,感受着别人的行动。
他甚至不能确定,当时控制自己身体的还是不是自己。
他害怕的是,如果不是自己控制自己身体,那控制自己身体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别的东西控制自己,那是只有那一次,还是这具身体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他不知道。
只不过,在这次噩梦里,他应该是试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