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天边仿佛传了一声炸雷。
周吾心脏仿佛骤停了一下,但她终于回头看他了。
眼神严肃又认真。
他捂了一下伤口,眉头轻轻松开。
“上次我有跟你说过,我大你很多对吧。”
“嗯。”
15岁呢,她1岁的时候,他都读初三了,更搞不好还情窦初开了。
“我以前没谈过恋爱,一次都没有,你是我想认定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沈秋下意识的嗯,但嗯完猛地抬头,用仿佛地震过的眼神看他。
“你再说一遍?”
周吾面不改色,一字不差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知道这两天你是怎么了,但我很清楚我做了什么,以及我对我将来的人生规划里,多了一个你,不会再有旁人。”
沈秋咽了咽唾沫,心想不对呀,你母胎单身三十多年吗?
她假装咳了两声,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现在心情很复杂,有可能说话没有逻辑,但总体来说,我应该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的,这两天……
我有重新审视过我和你的关系,我感觉我们……门不当户不对。
你看啊,你好像很有钱,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个几百万,但我对你的过去不了解,对你的家人和朋友,更不了解,而我在你面前,仿佛像个透明人。”
沈秋停了停,正如她一开始说的,没有逻辑,思维混乱,一股强大的不安和不自信,完全笼罩在她头上。
但她又很清楚,自己的消极是来自于————没有安全感。
她很害怕,一旦付出真心,将来极有可能一句门不当户不对,就把她完全毁灭。
就像曾经她和于亮,谈婚论嫁前,也是付出过真心的。
那种断开念想,又撕心裂肺的痛,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哪怕是只争朝夕的恋情。
……
周吾没打断她,他很安静,很理智的听她说。
“楼下的八点档你知道吧,现在仿佛很流行爱情至上,但其实你和我都明白,婚姻不是爱情,婚姻的本质更像是一桩买卖,它牵涉到的是两个家庭,而不是单纯的两个人。”
说到这,沈秋又开始自嘲,错开他的视线,自言自语。
“你之前向我表白,我几乎没有多想,就随着自己的心意答应了,但前天李静的事突然告诉我,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它就是耍流氓,而我不想耍流氓,所以……我感觉我自己,答应的……答应仿佛太草率。”
“对不起周吾,我想……我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想一想。”
想想到底该怎么和你说,以及表达清楚,她到底在混乱什么。
以及,尽量……把分手的伤害,降到最低。
“人啊,就是很贪婪,先这样吧,我今天不太想说了。”
主要是乱。
她起身准备去洗手间,但人还没站起来,就被周吾给按住。
他声音低沉,但眼里却多了一丝笑意。
“不行,既然你现在很迷茫,那咱们就更应该好好聊一聊。”
他的声音仿佛自带安抚。
仍有一半理智的沈秋沉默了下来。
她确实想听听,他对这种古怪氛围的揣摩。
……
见她安静地坐下,周吾便开始手忙脚乱的,给她煮安神茶。
什么桂圆、红糖、红枣、干姜、玫瑰花……
看似一通乱放,可实则是他从书上看来的配方,说是女人在大姨妈来时,多喝一些最容易养气凝神,静心补血。
“首先,我回答你刚才说的贪婪,这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在动了心的人面前,不论男女,他们想要的只会更多。”
“就像世人常说的,一开始或许只是想牵牵手,但牵了手之后,就会自然而然的想拥抱,想亲吻,直到两个人的身体,彻底结合。”
他轻咳了一声,又看了看她,随后淡定的给养生壶加水。
“可其实身体的结合,只是一个层次,除了身体还有灵魂,在我的认知中,灵魂的高度契合,远远要大于身体契合。”
“因为李静的事情你不安,这就说明你已经在想灵魂契合的问题了,不然你也不会忽然想到,门当户对,我的过去,我的家人,和我的朋友。”
“沈秋,你在长大!”
他三分笃定,五分欣慰,七分自豪,十分满意。
顿时把沈秋笑得有些发毛。
“别把我当小孩行吗。”她提醒。
周吾点头,一脸坦诚。
“从调查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把你当过小孩,但你今天的没逻辑告诉我,在爱情这个事上,你应该是比我还要没有经验。”
否则也说不出像今天这样混乱的话来。
沈秋黑了脸,心里暗搓搓想,她不是没有经验,是害怕,是不安,还有当局者迷。
……
周吾备有自信的又咳了两声。
“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但我毕竟大你不少,没吃过猪肉,也见过不少猪跑吧,现在我来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
“我向你表白时,深思熟虑的就是将来,以结婚为目的的将来,哪怕你现在认为,当时答应的太草率,可对我来说,你的草率形同恩赐,否则,我恐怕就要像于亮那样,体会被你拒绝的滋味了吧。”
他不提还好,一提,沈秋都想翻白眼。
心想可不就是嘛,男人都是溅骨头,她当时答应那么快,完全是丧失了他对爱情的初体验。
她是罪人!
还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那我从现在开始拒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分手吧。”
分手?
周吾哽噎,拿眼瞪她,然后继续。
“分手是不可能的,你要这样说,那我只能再给你普及一下人性的贪婪。”
你让尝了甜头的人重新再来,绝不可能。
“你别说话,我现在回答你的第三个问题,门当户对!”
……
“我家,以及我父母,没有任何门户之见,你所担心的门当户对,在我这里绝对不存在,你要不信,咱们可以来日方长。”
他挑眉,真以为他像她似的,说话做事没有考虑方方面面呢。
真是傻的可爱。
沈秋翻白眼。
可周吾不准她说话,拿气场压着她。
“第四个问题,我的家人,我已经在安排你去见他们了,还记得昨晚我跟你说的话吗?”
沈秋愣神,努力回想,这才想起他昨晚说,去奥州的时候,安排她见两个人。
妈耶!!!!
她被吓到了。
……
从沈秋的表情里,周吾知道她领悟了。
他眉峰再次一挑,笑得极力隐忍道:“昨晚我都准备要说了,但你没让我说,这事得怪你。”
沈秋黑了脸,掀翻他的气场,怼了回去。
“凭什么是我去见他们,不是他们来见我?”
周吾嗬了一声:“说的好,这才是我认识的沈秋,按道理确实是他们来见你,但问题是,这又要绕回到第三个问题,门当户对。”
他咧嘴大笑,从茶几底下熟门熟路的拿出纸和笔。
在上面写下了两个人的名字。
沈秋看清后,瞳仁都颤了颤。
妈耶,他爹位高权重。
常看新闻的,估计都知道,并对他爹的名字朗朗上口。
好家伙,她恐怕重生个十回,都达不到那样的高度。
这?
这不是又完了嘛,什么狗屁的没有门户之见,这样的家庭是她能融入进去的?
百转千回里,周吾好像知道了她在想什么,一个脑瓜蹦弹到她额头上。
疼得她一个哆嗦,只能气呼呼的拿眼瞪他。
“干什么,说就说,动什么手。”
周吾得意:“这就对了,呲牙的老虎,连死都不怕的那个人,才是我认识的沈秋。”
靠!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他又补刀。
沈秋歪头,一把拍在自己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