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他就是劳碌命。
她语重心长:“你肩上伤虽伤不及性命,可也至少要养两天。”
他明白她意思,握住她手,眸光温和:“放心,我这条命两年前是你救回来的,自会珍重它。”
沈宁没说话,把手抽回。
沉思几息后开口:“你一心扶持太子,就不怕将来他上位后兔死狗烹?”
她其实并不想多嘴,可联想到自己遭遇,加上他算得上一个好人,便想好心提醒一下他。
看到两人谈话,玄影默默退出了房间,顺便把门带上。
秋意渐浓,院里的银杏叶顺着藤纹木窗飘了进来,落在窗边长桌上。
谢砚卿凝着那落叶,容色出尘脸上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他启唇:“阿宁,我就像那一片银杏叶,生来便长在树枝之上,靠着树根汲取养分才能长大,宿命便是辅助银杏树开花结果,然后失去价值,最后凋零败落。”
与她四目相对,他笑:“扶持太子从来都不是我的选择,而是我的责任。”
她缄默。
“我从来没告诉过你关于我的事,便借着这个机会和你说一说吧。”
他轻咳了下,眉眼间清冽异常:“我母亲和当今皇后是亲姐妹,当年人称萧氏双姝,两人感情从小便要好。直到长到及笄之年,一人嫁给了当时还是齐王的圣上,一人心有所属却被迫嫁给了当时的大将军谢与尘,也就是如今的异姓王南萧王。”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越过窗看向院中杏树:“想必你也猜到了,嫁给南萧王的便是我母亲。她为了家族利益放弃挚爱,最后跟着我父亲去了苦寒的南萧。”
“起初我父亲待她极好,两人相敬如宾了两年,可我母亲一直未有身孕。萧氏那边就迫不及待送了一位族中女子去照顾我母亲,名为照顾,实则是想让她借此机会留在我父亲身边,好巩固萧氏一族利益。”
“我父亲与母亲从那女子入府开始便渐生嫌隙,甚至到了两看生厌地步。很快那女子被封为了侧妃,还怀了身孕。我母亲不愿向她示好,便被她百般刁难。为了上位,她故意设计我母亲说出未出嫁时便心有所属之事让我父亲听到。”
“我父亲觉得受到了耻辱,便有意折辱我母亲,不顾她意愿强制临幸了她,还将她囚禁在府中不让她出房门半步。等她发现自己有身孕时已经过了两个月,她想打掉腹中子,不巧再次被我父亲发现,两人大吵了一架,我父亲自那以后再也没踏进过我母亲院子。”
“一直到我出生、长到五岁才第一次见到了他。只因彼时我母亲长期郁结,加上生我时受冷,月子里得了病命不久矣。我母亲去后,我父亲便将我养在身边,可那时他已经有了一个儿子,那位侧妃更是担心我将来夺了她儿子世子之位,便想着法陷害我。”
“我父亲根本不听我解释,不是罚我跪祠堂就是抄书,挨饿受鞭刑更是家常便饭。直到一次我被罚在祠堂面壁思过,那位侧妃在我茶水中下了毒,她那儿子偷偷来给我送吃的,刚好看到中毒的我。”
“他知道是谁给我下的毒,我没想到的是,他为了救我,居然也给自己下了毒,逼迫他母亲给我解毒,可他却因为摄入太多毒素落下了病根,成了怕冷的病秧子……”
“……后来我为了摆脱我父亲掌控,接受萧氏条件,来到了京城。他们给予我该有的资源,大力培养我,我要做的便是扶持李尘霄上位,庇护萧氏一族。”
说完,他深叹息一声:“这世上事有诸多不得已,没几个人能随心而活,浸浴在阴谋诡谲中太久的人,看谁都会觉得带着目的,直到我遇到了你。”
他看向她:“在临水村时我并不是没怀疑过你目的不纯,只是细细一想,你一个柔弱女子能图谋我什么?无非就是财色,我命都是你救的,就是你谋点什么我也认了。”
他兀的一笑,看着她那双盈盈眸子,说出让沈宁心脏一滞的话来:“阿宁,我从来都不傻。只是这些年活的太累,看到一束光便想抓住不放而已。”
她怔怔注视他,一颗心似要跳出胸膛。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却自甘堕进她的骗局里。
不知为何,她莫名觉得有些心疼愧疚……
不对!
她猛的清醒过来。
她怎么能心疼他?
喜欢一个人就是从心疼开始的,她魔怔了!?
乍然回神,她赶紧转移话题:“这么说你兄长的寒毒便是那时救你时中的?”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她只抓住谢砚安中毒一事,谢砚卿不满的微微蹙眉,语气带着几分醋味:“你难道不应该最关心我吗?”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沈宁白了他一眼。
“我也中了寒毒,你为何不先问我?”他眨着深邃眼眸看她。
沈宁觉得他有点无理取闹。
“我给你把过脉,你体内的寒毒只会让你手脚略冰凉些,没什么大碍。”
换句话说就是死不了,也不会感到痛苦。
他失落的垂眸,发现她待他态度变了好多。
难道是他说了太多让她不耐烦了?
这般想着他又庆幸没让她坦白她身份一事,要是他知道了,她估计更加不想理他了。
“我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拉住她手,他虚弱的问:“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视线落在被他拉着的手腕上,沈宁对上他满是希冀目光,挑眉一笑道:“那得看谢大人什么时候有空了。”
还差一次她就可以彻底摆脱他了,她自是希望多来找他,在救出柳姨前把蛊毒完全解了。
这样一来,她救了人就能立马回渝州了。
“你来看我,自是随时都有时间。”他闷咳两声,苍白面容显得越发清绝。
沈宁瞧着,打心眼里舍不得。
这样好的男子,可惜只能再享用一次了。
他要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什么大理寺卿,她都想把他拐回渝州去当个暖床的。
微倾身,她指腹覆上他薄唇,目光炙热看着他:“你这么好,我自是想日日夜夜来见你。”
她刻意强调“日日夜夜”四个字,令他清冷面容不受控制滚烫起来,便连那眼尾都渗出丝丝缕缕薄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