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阁老的死可查清原委了?”
谢砚卿抿抿唇:“我带人亲自去开棺验过尸,并没发现尸体有怪异的地方,属于正常死亡。”
沈宁口中呢喃:“不应该啊……”
难道人真的不是李尘璟杀的?
那孟阁老当时说的“不会助纣为虐”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李尘璟劝说孟阁老投靠他麾下。
孟阁老不愿意,两人因此发生争执,孟阁老才说了那话?
细细想来,她也只能暂时这么解释了。
等两人落座。
已经喝了两杯茶的萧鹤钰这才放下手中茶杯,看向两人目光透着几分无语意味:“说完了,该我说了吧?”
沈宁两人未作声。
他看向谢砚卿,兀自说了起来:“你之前不是让我去给那些被掳走,寻回后行为怪异的人把过脉吗,我一直找不出病理所在,现在想到了,他们是被人下了蛊。”
“蛊?”谢砚卿神情立变:“什么蛊?”
萧鹤钰沉吟须臾应道:“相传乌月国有种古老蛊术,以蛊虫为介,可控制人的心智,让人在无意识情况下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等人清醒后对那段记忆不会有丝毫印象,也不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此蛊名为——傀儡蛊。”
他的话掷地有声,在空旷房间内来回回荡。
沈宁和谢砚卿相视一眼,表情都不由得冷凝起来。
“不仅如此,若是下蛊者是位养蛊高手,经过改良的蛊便是懂蛊的人都察觉不出来。曾经许多蛊师被同行种此蛊操控自尽,乌月国的人觉得这蛊是祸害,就将其禁了。”
“那些被掳走的百姓若真是中了傀儡蛊,要是同一时间被操控,后果将不堪设想。”
谢砚卿眉宇微深:“这蛊什么时候会发作?”
萧鹤钰重重吐出两字:“随时。”
他再度补充:“若是月圆之夜,蛊虫会更活跃,更容易吞噬人的理智,让人完全形同傀儡。”
咚——
沈宁心霎时沉到了谷底。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总透着不安。
明明她中的是阴阳合欢蛊毒,应该不会受操控才是。
可她担心两种蛊会有共通之处。
谢砚卿也持有同样想法看了她一眼,问萧鹤钰:“沈宁先前中的蛊可会受到影响?”
对方意味深长看向沈宁,见她并未有隐瞒意思,直言道:“蛊本质上都有操控人的作用,但她体内的蛊已解,受到影响应该不大。当然,这只是我目前臆断,具体的得等我回去再细细钻研一番。”
闻言沈宁两人都沉默了。
送走萧鹤钰后。
谢砚卿握住沈宁纤长的手,眉眼柔缓下来:“我今晚去趟荣王府。”
沈宁立马猜到了他意图,纤秾的眉拧起:“不可!”
她亲耳听到李尘璟说的解蛊之法不可能会有假。
萧鹤钰也说了,她体内蛊毒已经解了。
李尘璟恨不得杀了她,就算他去找他,也不可能从对方口中获悉点什么。
“阿宁,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只是为了探一下荣王底。不仅是因为你,也是因为那些被下蛊的人。虽然没有证据指向荣王就是背后下蛊之人,可我隐隐觉得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这一趟我必须去。”
他都这么说了,沈宁还能说什么。
谢砚卿肩上肩负的是大理寺卿的责任,于公于私这一趟他都有必要去。
她只能妥协。
—
自那日去凌王府回来路上遇到庆王,怕再生事端,沈宁再没出过门。
有谢砚卿和凌王府的人守在院子周围暗处,李尘璟便是再想杀她都找不到机会下手。
她将从青州带回的账本和名册誊抄几份做好备份,分别藏在了房间不同地方。
冬日时光仿佛被寒风裹挟着匆匆而过。
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便已消逝许多。
转眼便到了靖穆帝生辰宴这日。
临近年关,这场宴会办的十分隆重。
日暮时分各大臣才携家眷入宫,由专人带往宴会所在的长乐殿。
沈宁看到朝她伸出的修长如玉的手,犹豫了一瞬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李玄奕去春巷小院接她时谢砚卿也到了。
看到她没穿他送的衣裙,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为了哄他,沈宁只好上了谢府马车,一路上他嘴角弧度就没下去过。
马车刚停稳,他就伸出了手,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两人先后下马车,脚甫一沾地就听到旁边传来几名贵女的窃窃私语声。
“那不是定远侯府那个庶女吗,她怎么跟谢大人在一起?”
“两人还是用的一辆马车,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半点不避嫌吗?”
“之前她干的事闹的满城风雨,她倒好,一隐身就是几个月,连齐家人都找不到她。”
“……瞧她和谢大人亲密的样子,你们说她会不会成了谢大人养在外面的外室了?”
“你别说,瞧她那身行头,还真有这个可能。”
……
不怪她们误会。
沈宁穿的是李玄奕送的绯红牡丹罗裙,外面罩了件天青色外裳。
领口和袖口处镶有白色毛绒,既保暖又增添了几分华贵之气,衬的她一张姝丽小脸越发冷艳动人,眼眸清亮如水。
她一头乌黑浓密秀发只简单挽了个发髻,其余发丝皆披散于身后。
发间装饰着的蓝色花朵发饰栩栩如生,配以晶莹剔透珠串,在雪花飘落映衬下更显她整个人灵动雅致。
而她身旁的谢砚卿着一袭银丝暗纹白袍,袖口和衣襟处同样镶以白色毛绒,与她身上服饰相呼应,整体尽显矜雅与清冷贵气。
站在一起。
饶是不认识的人都会下意识认为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沈宁没有理会几人言论,从谢砚卿手中抽回手就走了。
谢砚卿冷冽目光扫向几名贵女,见几人害怕的垂下脑袋噤了声他才跟上沈宁步伐。
柔着声音道:“阿宁,你别放在心上,京中贵女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平日宴会聚在一起聊一下八卦了,她们并非是有意针对你。”
“我知道。”沈宁声音淡淡道:“这个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平,她们只要不主动招惹我,我不会因为几句口头话和她们计较。”
两人并肩而行间,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男音:“谢大人真是好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