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愣了一下,纤长眼睫轻颤。
心虚的不敢抬头看他。
他要是知道她只把他当解蛊毒工具人,估计会失望至极吧。
唇瓣微抿,她环上他脖子,一双水盈盈眸子对上他,语气带着晦涩:“我也想要个孩子,但是……”
她欲言又止垂下眸,表情很是纠结。
“但是什么?”谢砚卿被她话吊的七上八下,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俊逸的眉拧着。
她姝丽脸上露出哀浓之色,声音有些沉重:“我小时候受过冻,差点死在冰天雪地里,大夫诊断后说此生恐难孕育子嗣,就算怀孕也可能导致孩子没法生下来。”
说话间她眼中蓄了晶莹泪花,手攥紧了他胸前衣裳,似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加上你在临水村时说过不想要子嗣,我不想让你知道了为难,才让夏知悄悄去买了避子药。”
咚——
谢砚卿只觉胸口一阵滞胀,鼻尖发酸,喉咙闷堵的厉害,语带愧疚道:“对不起,我不知……”
他还以为她不想怀上他孩子,故意背着他喝药。
瞬间压在心底的郁气烟消云散,只剩下心疼。
她摇摇头:“不怪你,是我没跟你说过。”
言罢又眨着一双湿漉漉眼睛问他:“……你、你会不会因为这个不要我?”
他看到了她眼底浮现的害怕和担忧,心口泛起丝丝缕缕的疼。
更加用力的箍住她腰身,他喉结攒动,口吻坚定道:“不会。”
在临水村时他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她,才说了不想要子嗣的话。
她不仅记得他的话,还担心他知道了为难。
她处处为他着想,他有什么理由不要她?
吻吻她额头,他嗓音温和:“别多想,孩子没有便没有吧,万事强求不得。”
“谢晏,你真好。”她颇为感动的亲他唇,身上幽香直往他鼻尖钻。
他身子一紧,喉间吞咽了一下。
见他不避,她开始得寸进尺,手顺着他领口探进去。
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也是最傻的人。
被她骗到失身失心还愿意相信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待他了。
“阿宁……”他清冷嗓音微哑,眼尾泛上薄红,已然有了几分情动模样。
沈宁双手勾住他脖子,唇落在他左鼻梁骨上那浅浅的一点红痣上。
痣并不明显,只有近距离看时才能看见。
说来还真巧,她的红痣长在了左锁骨处,他的痣长在了左鼻梁骨上。
欢好时他最喜的便是吻她锁骨处红痣,她还不理解,换了她,竟也跟魔怔了一样。
他许是回来沐浴过,身上是好闻的甘松香。
和书房里燃的香一样,她喜欢。
唇舌勾缠,发出令人面红耳赤靡靡之音。
一直保持被动的谢砚卿终于反客为主扣住了她后颈,主动沦陷在这一吻里。
他一面吻她,另一只手托着她腰将她压向自己,让两人贴合的更近。
吻向下,他轻轻咬在她雪白颈上。
沈宁微仰着头,睫毛簌簌地抖动,滚烫又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书房外骤大的雨下了两个多时辰才隐有收拢趋势。
夏夜的清风裹挟着雨水嗒嗒坠在黛青石瓦上,凝成一股水路缓缓向下滴落在屋檐下。
书房内。
沈宁瘫软在谢砚卿怀中喘着气。
男子在这事上本就是佼佼者,没多久她便被吻的浑身无力只能任他施为。
若不是案桌上的册子掉在地上,他必然还不会停下。
单手搂住她,他略弯腰将册子捡起,又恢复了人前冷静自持模样:“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早点回去休息。”
沈宁:“……”
要不是唇上还传来疼痛感,她都要怀疑刚刚与她纠缠的男人是不是他。
“那我陪你。”
将她唇角一缕发别到耳后,他眉眼柔缓道:“可能会很晚。”
她赖在他怀中不动,搂紧他脖子:“没事,我不会打扰到你。”
他没再赶她,拿起公文看了起来。
她目光瞥到他放一旁的名册,拿起翻阅起来,狐疑问:“这是什么?”
“荣王府下人领取新衣的记录名册。”他没对她隐瞒。
既敞开了心扉,他便要相信她。
沈宁眼底掠过暗色,继续翻阅:“这有什么问题吗?”
头顶传来他低沉声音:“我看了几遍,没看出有问题。”
按理来说杨山是荣王从军营挑选进荣王府的,身上穿的也是侍卫才有的服制,这名册上应当有记录才是。
可他前后仔仔细细看过,并没杨山这个人名。
书页翻动发出摩擦声,沈宁兀的停下,攥着册子凑到鼻尖闻了闻,眼眸流转:“这字是用松烟墨写的?”
“是。”谢砚卿放下墨笔:“很多权贵家中用的都是松烟墨,我书房一直用的也是松烟墨。”
这没什么稀奇的。
她指着扉页上一个叫卫闵的名字:“这里有问题。”
谢砚卿眉拢起,正肃起来,凝着她指的地方问:“什么问题?”
“这里被人修改过。”她将册子拿近让他看清楚些,指着名字边沿:“你看,这字看似与其他地方没区别,但明显有晕染。”
他不置可否,提出猜想:“也可能是写字的人中途在墨中加了水。”
“要是加水,后面的字也应该有晕染痕迹,你仔细看,后面的字并没有。”她用指腹在字上抹了一下放在鼻下轻嗅:“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酒味。”
谢砚卿神情凝了起来。
“你可知松烟墨的原材料是什么?”她侧着身子问他。
“是优质松木烧出的烟灰。”
她点点头:“这种烟灰制成的墨写出的字可以用酒除去,街头为人写家书的人写错字后便会用这种方式修改。只要动作小心一些,修改后内容完全看不出来。这里最大破绽便是字体有一点晕染,一般人不用心看根本看不出来。”
从他腿上起身,她问:“有酒吗?”
他漆黑墨瞳微敛:“我去拿。”
少顷,他从旁边小室拿了一坛酒来。
沈宁不解:“你没事在书房放酒做什么?”
他抿抿唇,没有作答。
接过酒放在案桌上,她拿了一张空白纸铺在桌面,执笔随意写了两个字,用册子扇风让字迹加速烘干。
等干的差不多了,她从袖子里取出帕子沾点酒小心翼翼擦纸上的字。
字以肉眼可见速度慢慢消失,而摩擦过的地方只留下了浅浅痕迹。
谢砚卿墨瞳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