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想明白了这些,之前的那些事情就全都有了解释:
楚淮序其实不爱吃甜的,便是连冰镇甜汤,他从前都是不怎么碰的。
又怎么会喜欢糖人这种除了甜没有其他味道的东西呢?
不过是因为他那时候见过的好东西太少了,见过的那些孩子又都喜欢糖人,便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同他一样,喜欢糖人。
以为楚淮序当然也一样。
而且楚淮序演得太好了,他半点没有发觉。
“是的吧。你是我捡回去的人,亲眼见过你的处境,觉得你可怜,对你难免和对别人不同。”
“而且你整天黑着脸,死气沉沉的,我就想让你开心些。”
楚淮序目光落在那些个糖人上,脸上的笑意不知不觉淡下去,只有嘴角还浮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虽然我不爱吃糖人,但见你喜欢,吃了也就吃了。”
看似无甚重要的一桩往事,却叫宋听心头大恸。
尚未痊愈的心口又痛起来,嗓子口隐隐尝到一点血腥味。
宋听搭在腿上的手掌不断收紧,连胳膊都在抖。
他错过了这个人太多,也辜负了这个人太多。
他早已偿还不清。
“嘁。”楚淮序却在这时笑了笑,脸上又荡开熟悉的笑。
“我同大人说这些做什么,既然没有冰镇酸梅汤,那奴就回去歇息了。”
“等等——”却被宋听拉住手,男人用力地将他揽进怀里,脸埋在他颈侧。
不等楚淮序说什么,就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落在他皮肤上。
汹涌的一大片。止都止不住。
楚淮序心头微动,却很快将那抹异样的情绪压下去。
再开口时还是熟悉的、带着自厌和轻蔑的腔调:
“大人这是做什么?”
宋听并不说话,只是抱着他哭。
这一哭便哭了很久,连楚淮序都觉得惊讶了。
但他没再说什么,也没将人推开,任由宋听抱着他,哭了个痛快。
等指挥使大人终于哭够了,他连肩膀都觉得麻了。
“哭完了?哭完是否可以松手了,我——”
回应他的是宋听的一个吻,男人猝不及防地.晗.住他的唇,动作暴戾又凶狠。
以至于楚淮序很快就尝到血腥味。
他被宋听抱得很紧,躲都躲不开,只能被动.成.授着。
一时之间耳边只有两人.揪.蝉.在一起的呼吸声和不知是谁的、猛烈的心跳声。
这个霸道的吻持续了许久才渐渐变得温柔起来,宋听像着迷一样.温.着楚淮序的唇瓣。
又.温.他的耳垂、锁骨,温热的鼻息拂在楚淮序脸上,叫他有些痒。
他下意识又要躲,宋听却还搂着他,轻易不让他动。
男人伸手将他落在脸侧的头发拂到身后。
指尖滑过他的侧脸,若有似无的.触.敢,带着一丝微凉,却叫楚淮序的心跳愈发失序。
“是我的错。”宋听的吻再度落下来,声音哽咽。
“都是我的错,从今往后,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呵。”楚淮序轻声笑了笑,捧住宋听的半边脸。“大人真是惯会说动听话。”
“也难怪咱们那位端庄贤淑的太后娘娘竟也为大人着迷,连口脂都会留在大人身上。”
“……”话题显然又绕了回去,宋听有心想解释,但他此刻有更重要的事要同楚淮序承诺。
“我同你保证,这件事绝非你想的那样。”
“我心里只有你,其他无论是谁,我都不可能会去理会。”
“鸣瑜。”他就着这个被楚淮序捧住脸的姿势,在男人掌心蹭了蹭。
无论语气还是神色,都近乎讨好的意味。
“求你相信我,即便我是一条狗,也是你的狗,我的犬牙会对准任何人,唯独不会是你。”
他自认已经足够诚恳,楚淮序却仍旧不信:
“大人说的可真是好听,但大人莫要忘了,你这条狗听了章炳之的命令,灭了我端王府满门。”
“你怎么还敢说你是我的狗?敢说你的利齿不会对准我?”
“你知道吗,”楚淮序语气罕见的温柔,“这些年我时时刻刻都在后悔,如果那天我没有下马买包子就好了。”
“那样或许就不会遇到你,也不会害死我的父母兄长,害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
“但我又想,即使没有那一天,你们也一定设好了别的陷阱在等我,我早就是你们的目标,是不是?”
宋听神色微动,没有否认这一点。
楚淮序于是笑了笑,松开手。
骤然失去的温度叫宋听心下一紧,本能地去捉他的手,却被他无情地挥开。
“宋听。”他凝视着男人的眼睛,“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哪怕你死一万次,我也不会原谅你。”
“但你刚刚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帮我,这次你还会再骗我吗?”
“不会。”宋听闭了闭眼睛,用力咬着牙,“我绝不会再骗你。”
“那好。”楚淮序说,“那我要你杀了皇帝,杀了太后,我要将章炳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我要那个位置。”
“如果你能帮我做到这件事,我可以考虑让你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狗,弥补你犯下的罪孽。”
清风居是皇都顶有名的酒楼,从第一任掌柜下来,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代了。
此刻正是饭点,楼里人来人往,生意特别红火。
宋听选了个雅间,在二楼走廊的最里间,倒是还能落得个清净。
店小二麻利地擦完桌子,然后将抹布往肩上一甩,爽声问道:
“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宋听没有回店小二,反过来问询楚淮序的意思:
“除了酒酿圆子外,可还有什么想吃的?”
午膳用的清淡,十分不合楚淮序的胃口,这人便一整个下午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宋听忧心他,叫厨子做了几样清爽开胃的小吃,哄着他吃。
可楚淮序还是没什么兴趣,倒是说想吃清风居的酒酿圆子。
宋听就将人带来了。
楚淮序对其他的都没兴趣,敛眸道:“随便。”
宋听:“……”
他撑了撑额角,朝店小二说:“两碗酒酿圆子,再加几道招牌菜,圆子不要太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