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林芊芊幡然醒悟。太后的言行举止,皆透露出对她的格外庇护,那分明是已将她视作自家人。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之中,太后的态度便是她最为坚实的依仗,仿若一面牢不可破的免死金牌,自此,她的安危有了最为厚重的保障。
林芊芊看着唤儿淤青红肿的伤处,眉头轻蹙,心疼不已。她转身在药匣中仔细翻找,取出了一个瓷瓶,里面是研磨好的赤芍粉。
林芊芊轻轻拉过唤儿的手臂,和声说道:“唤儿,这赤芍有活血化瘀之效,虽上药时会有些许疼痛,你且忍一忍。”
唤儿忙道:“王妃,您身份尊贵,这等事奴婢自己来就好,莫要脏了您的手。”
林芊芊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在我眼里,并无身份贵贱之分,只盼你能早日康复。”说罢,她用小勺舀了些许赤芍粉,又倒了几滴酒,缓缓调成糊状。
小蝶在一旁帮忙举着烛台,笑嘻嘻地说:“唤儿,你就别推辞了,咱们王妃啊一片真心,你可莫要辜负。”
林芊芊专注地将药糊轻轻敷在唤儿的伤处,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她一边敷药一边吹气,试图减轻唤儿的痛感,口中还念念有词:“赤芍化血淤,肿痛快快消,唤儿少受苦,笑颜早日还。”
唤儿望着林芊芊,眼中满是感动与愧疚:“王妃,您如此待我,奴婢无以为报,奴婢身世低微,实在是……”
林芊芊轻轻摇了摇头,抚摸她的脸颊,目光坚定而清澈,她的声音轻柔却掷地有声:“在这世间,所谓贵贱之分不过是世俗的偏见与枷锁。人啊,哪有什么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低贱?每一个灵魂都在世间艰难独行,都有其独特的价值与尊严。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乃至蝼蚁草木,都应被平等以待。我眼中,只有善恶之分,无地位高下之别,真心与真情才是这尘世中最珍贵的东西,而非那虚无的身份名号。”
唤儿眼眶中蓄满了泪水,那泪水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好一会儿才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王妃,奴婢自幼为奴,从不敢奢望能得此尊重与厚爱。您却视奴婢如至亲,以平等之态相待,这份恩情,重若泰山,深比沧海。奴婢不知何以为报,只愿此后岁月,若有需要奴婢的,奴婢定当竭尽全力!”
林芊芊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的笑意,玉手轻轻抬起唤儿的下巴,眼波流转打趣道:“唤儿呀,你瞧瞧你这模样,老是这般唯唯诺诺可怎么行?如今我心里就一个念想,盼着你能把那胆小怯懦的性子收一收。往后若是再有不长眼的家伙敢来欺负咱们,咱可不能坐以待毙,得像那炸了毛的小刺猬,狠狠地反击回去,让他们知道咱也不是好惹的,如何?”
唤儿心中自是明白林芊芊的意思,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世,那股自卑与怯懦又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在她眼里,自己本就是低人一等之人,虽苏家收养了她,给了她容身之所,可这收养之恩于她而言,更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
自幼便伺候小姐,她早已习惯了自己卑微的身份,时刻提醒自己要安分守己,不可有半分逾矩。
小蝶能那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可自己却不能,她只能在这既定的命运轨道里谨小慎微地前行,不敢奢望更多,哪怕面对不公,也只能默默忍受,毕竟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身份就是天条,逾越不得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