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修闻呆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他拉着自己的手,一刀一刀接连不断,直到血肉模糊也没停止……温热的液体喷洒在修闻脸上,血雾蒙住双眸,强烈的惊悚感顿时涌上他心头。
“不要……”他颤声道。
沈凌云温柔一笑,举刀从自己的喉咙切至胸口!无数鲜血喷涌而出!吓得修闻连声惨叫——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放开我!”看着这骇人的一幕,修闻挣脱不得,又控制不了匕首,便只能挡住自己的眼睛呜呜求饶,“我不怪你了,不怪你!”
掌心的力道一松,刀柄顿时从他掌心脱离。
沈凌云把玩着匕首道:“不,你还在怪我。”
“不要用我的手做这种事!不不,不要让我做这种事!你想死就自己死!为什么要让我去做?”修闻死死盯着沈凌云稀烂的喉咙,惊恐万分地往后缩去,然而他没退出多远就碰到了一只冰冷的鞋。
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胳膊无力软下,下一刻他就被身后的冰冷双臂拥入怀中。
满身血腥的沈凌云缓缓凑近,他一脸温柔地递出匕首:“来。”
修闻没敢说话,他动也不动,浑身僵硬。
只见另一个沈凌云从后面枕着他肩膀,轻轻吻了吻他的耳朵:“阿闻,爱我。”
“阿闻,不要怨我。”面前的沈凌云蹲下身子,凑到他跟前歪起头颅,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
“爱我……你必须爱我。”
“留在我身边。”
“相信我……”
“我爱你。”
“很爱很爱。”
身前身后低语不断,沈凌云的声音缠绕在修闻周围,吓得后者爆发出尖叫:“你闭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话音刚落,一阵天旋地转。
沈凌云堵住他的唇,让他再也说不出半句话。冰凉的触感让修闻浑身一震,随即他便闭上眼,任由对方咬破自己的唇。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利齿划开皮肉,舔舐血液,沈凌云就像一头捕食的猛兽,誓要将猎物活剥生吞。
不知多久,他终于松开按在修闻后脑的那只手,眼神缱绻:“你怕什么?你分明不怕这种场景。”
修闻擦去唇边的血液,骂道:“死疯子!”
“我知道了,你不怕杀人,但怕杀的人是我,因为你爱我。”沈凌云得意地抵住他的额头,声音里满是欢喜,“阿闻对我真好……即便处在幻境也不愿意对我动真格。”
他将鲜血抹在修闻唇边,继而又俯身吻去,仿佛是想把后者的嘴巴咬下来。
修闻强忍惊骇,恶狠狠咬了回去。然而这一举动正合对方心意,沈凌云无比痴狂,加大力气回应他。
铁锈味在唇间流转,分不清到底是谁受了伤。
时间不断流逝,没人知道过去了多久。
俩人的样貌早已复原,此时他们双双倒在地上,看不出是在厮杀还是相拥。
“说你爱我。”沈凌云抿去血液,眼神炽热。
修闻彻底冷静下来,猛地推开身前人:“滚!”
“你爱我。”
“……”
“阿闻,我真的是因为爱你才那样做的。”沈凌云将修闻的手拉到自己脸上,“这样好不好,等我把一切解决,我也去死,你若是愿意就由你来动手。”
他满脸认真,说话时是那样温柔,那么恳切,仿佛修闻下一秒让他死,他就真会寻死一样。
无名怒火从心底窜起,修闻抬手就将他的头打偏,骂道:“到底你是鬼还是我是鬼?你就这么想死?你知道死亡的感受吗?你记着,只要我没让你死,你就不能死!欠着我的我都要讨回来!”
“我的命都可以给你,还有什么不能给你呢?”
纵使沈凌云再怎么安抚讨好修闻,后者的怒火依旧未消。修闻知道自己是个贱人,事到如今还深爱着对方,所以当他听到对方想寻死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情绪。
他不准!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为一个死人放弃生命?!开什么玩笑!
“别生气了,嗯?我不提了,都听你的。”
勉强平复心情的修闻掰过沈凌云的脸,道:“我知道你在查季和,你也知道我生前在做什么。这副身体已经撑不住了,你……”他说得极慢,一字一句把剩下的事都交代清楚。
这次幻境过后,他的身体会再次陷入死亡状态,他最多还能以正常面目出现一次,所以有些事不得不让沈凌云去做。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他便在沈凌云睁大的双眸中闭上了眼,无论后者怎么唤他都没有反应。
沈凌云没想到他会走得如此干脆,连多余的眼神也没有留下。他收起讨好的笑容,痴痴地俯身贴在尸体的额头……
“我不会放你走。”
……
沈凌云走出幻境,眼前是三个倒地不醒的人:其中俩人满头大汗,双目紧闭,另一人则神情安详,悄无声息地躺在雪中。
风雪越来越大了,一会儿时间便已经在几人身上覆了层厚雪,北风呼啸着,声音如怨鬼般悲凉。
年轻男人抱起尸体,温柔地为他拂去冰雪。
怀里的身躯非常轻,轻到让人怀疑只有一副骨架,宽大的衣袍中是紧紧缠裹的身体,若是细瞧,便能发现里面已然是森森白骨。
沈凌云只是轻微动了动,尸体的衣袖便松散开来,双手无力垂下。修闻安静地闭着眼,双唇已经变成灰白色——那是死人才有的状态。
沈凌云在风雪中伫立许久,直到其他俩人从幻境中惊醒,才缓缓开口道:“我要带走他。”
“什么?”花楼月惊魂未定,一时间还在发懵,“你把他怎么了?!”
宋词抬起眼皮投去一眼,冷哼:“死透了。”
沈凌云睥睨他,没说一句话,而是径直走向宛如黑洞般的大门。
……
修闻又失踪了。
消息不胫而走,城中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有传言是他背叛了季和,在心虚之下找地方藏了起来,也有传言说他早就死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百姓都十分乐意接受。
毕竟少一个祸害不是?
他们不知道的是,“祸害”此时正躺在沈少爷卧房中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