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儒,余光落在厢房的僵硬的剪影上。
儒雅清秀的面容,写满了认真严肃的神情。
“多谢义兄!”无论结果如何,颜漫漫已经很是知足了。
毕竟无论是上一世,这一世,还没有人对她说过,受过的委屈,有人替她讨回。
不感动是假的,眼底微微带着闪光,将丁母迎进房间:“义兄的厢房,在天字六号房,招待不周,还望义兄见谅!”
丁儒微微颔首:“义妹,客气了!”
跟在小二的身后,丁儒去了不远处的厢房。
几人落座之后,颜漫漫给丁母介绍了柳姨娘,几人相互寒暄之后,店家很快上了早就预定好的饭菜。
有炙烤的鹿肉,清蒸鹿肉,还有做成肉脯,颜漫漫也甚为惊讶。
“鹿肉不可轻得。得而制之,其嫩鲜的獐肉之上。烧食可,煨食亦可,你义兄昨日过来问,说是已经没有厢房了,想不到今日可以借漫漫的光,可以吃到。”丁母越看这个义女,一件小事便可以看出本性,也越是心疼:“我和你义兄商量了一下,准备等到两个孩子大一点,便准备办个认亲宴,绝不会委屈了漫漫。”
想到南方的事情,丁夫人眸底的狠厉更多了一层。
这也是,他们母子两个可以拿出最好的谢礼。
“义母?其实不必如此麻烦……”颜漫漫手中筷子一掷,完全没有想到,丁家人还想大设宴席,高调宣传此事。
认义亲,在这个世界,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必婚丧嫁娶,更何况她嫁进七皇子府,也就是这么草草了事。
更何况认义亲。
“怎么能是麻烦呢,认义亲,开祠堂进家谱,自然是需要隆重,虽然我们母子先前落魄,被族人抢走了家产,但是,你义兄考中状元,族中长老,已经做主把我们该有的田产和家产,卓人送到京城,摆宴席的钱,我们还是有的。”丁母目光柔和的看向颜漫漫。
眼中一片清明坚定,颜漫漫还想再劝,被柳姨娘打断:“周姐姐,就不要辜负丁夫人一片拳拳之心,更何况丁大人是新科状元的身份,以后,沈侧妃想要再欺负你,也要掂量掂量,姐姐也是有娘家撑腰的人,两位小公子也还小。”
“漫漫,莫要再推辞了,说来也是我们母子占了漫漫的便宜,受漫漫救命之恩,反叫漫漫认我这个老婆子为义母,但人言可畏,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议论,漫漫和我们母子交往过密,也好找个托词不是,筵席也是让更多的人知晓,省的污了漫漫的名声。”说着,丁母脸上闪过受伤的神情。
见此,颜漫漫只得道:“多谢义母和义兄,替漫漫考虑。”
听到颜漫漫答应下来,丁母立刻喜笑颜开,慈爱的亲自拿着公筷给颜漫漫布菜。
看向柳姨娘的方向,投去了感激之色。
柳姨娘则是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周侧妃有了更大的靠山,她也能跟着大树下面好乘凉。
她出身商贾之家,自是明白,她和周侧妃站在一条船上。
周侧妃好,她和他们柳家,跟着水涨船高。
想到这里,柳姨娘又多用了一碗饭。
隔壁厢房的气氛,就没有如此温馨了。
尤其恒宁公主一张脸,黑的快滴出墨来。
周韵淑,也不明白,什么时候,周漫漫那个贱人和丁家走的这么近了。
仔细回忆,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下心虚更加厉害:“公主,周漫漫不知道用什么肮脏的手段,接近了丁大人,您可不能信了她,她肯定……肯定心悦于丁大人,试图想要通过丁夫人,做什么见不得的人勾当。”
周韵淑越说,越是觉得理应如此:“臣妇意外听人说过,七皇子有什么隐疾,七皇子府后院的姨娘和侧妃,即便是过去的七皇子妃,每次圆房后,都需要休息好些日子,这周漫漫该不是像沈侧妃一般,耐不住寂寞,想要出行出墙吧……”
本来还在盛怒的恒宁公主,啐了一个茶盏。
“寡廉鲜耻!”
“嘘!公主,丁夫人还在旁边。”周韵淑看向厢房的墙壁,小声提醒。
眼中全是敬畏,恒宁公主余光瞥了对方一眼,权衡刚才周韵淑的话。
自小生活在宫中,她自不会无脑到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不过,在看到旁边一行人离开,丁家母子两人站在门口送人时,眼中的温柔,这是她没有见到过的。
几乎不加思考,恒宁公主脚步匆匆,沿着楼梯疾步而下。
身后跟着的宫侍和周韵淑,面面相觑。
看到恒宁公主快到酒楼门口,突然停下,整理妆容,才注意到门口,还未走的丁家母子。
身影徘徊片刻,裙摆轻轻摆动,透露出一种急切而又不失优雅的气息。
恒宁公主连忙上前,以一种既庄重又不失亲和的语气说道:“丁夫人好!恒宁给您请安。”
丁母闻言,心中一惊,连忙侧身避让,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连声道:“恒宁公主,您这可真是折煞民妇了。民妇一介布衣,哪里能承受得起皇家公主的礼遇呢?”
片刻想到什么,丁夫人的脸上,却只是挂着淡淡疏离的微笑。
与刚才,惶恐态度截然不同。
这种明显的态度转变,让恒宁公主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丁夫人态度的微妙变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悦。
又将目光转向了同样恢复了冷冰冰神情的丁儒。
试探性地问道:“丁大人,今日可是休沐之日?”
丁儒闻言,简短而有力地回答道:“是!”
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多少让恒宁,抱着一丝希望。
恒宁公主心中一动,趁机提出了一个邀请:“最近城外景色正好,不知丁大人可有时间,陪同本公主一同前往城外欣赏风景?”
语气中带着期待与诚恳,显然对这次出游抱有极大的兴趣。
然而,丁儒的回答却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恒宁公主的心头:“并无。”
他的拒绝简短而直接,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
这让恒宁公主的脸色更加难看,她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位公主,竟然会被如此干脆地拒绝。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恒宁公主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以一种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本公主也不强求。丁大人、丁夫人,改日再会。”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侧妃,刚才那是恒宁公主和三小姐?”平儿一双咕溜溜的眼睛,惊讶的看着酒楼前面发生的一切。
“是的吧,给义母和义兄的东西,等明日你再亲自送到义母院子里,我们回去吧。”
“是,奴婢知道了。”平儿不置置信的看着恒宁公主的背影,刚才还高高在上的皇家公主,竟然这副闺阁小姐做派。
“收起你的想法,公主也是未出阁的公主,自然也有倾慕好儿郎的时候。”只是没有想到掉头回来,会看到这么一个瓜。
颜漫漫,原来还认为恒宁公主,顶多是跋扈了些。
现在看来,何止跋扈,应该被保护的太好,不知社会的险恶,喜欢上丁儒这个腹黑的大反派。
估计,能被吃的渣都不剩。
没有看到丁儒是欲拒还迎,欲擒故纵,故意吊着吗!
不过,想到刚才恒宁公主,只能默默冷嘲,两人半斤八两。
谁也不值得她同情,只有别人同情她的份。
谁让她最弱呢!
思及如此,颜漫漫心底那点子愧疚,烟消云散了。
她一个妾室,牛马,瞬间可以被大佬们秒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