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灵卿真人的弟子,玄天剑宗会护着他。”
女子狠狠咬着后槽牙说:“可我不杀了他为姐妹们报仇,誓不为人。”
“不反悔?”
“绝不。”
白榆见对方眼神语气都无比坚定,顿时笑成一朵花:“成,那就盖个章。”
她反手将茶盏扔出去,不偏不倚狠狠的朝着曲霖的头。曲霖想躲可完全动不了,只能眼看着茶盏迎面砸在他的脑门上,顿时四分五裂,鲜血横流。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曲霖感觉到温热的血顺着太阳穴落下来,甚至模糊了他的眼,他狠狠咬着牙质问:“我可是玄天剑宗的弟子,灵卿真人是我师父,戒律堂首座是我师叔!”
白榆抽了抽嘴角,“本来没那么想揍你,现在突然想了。”
她随意地打了个响指,石笋尖突然咔嚓断开,直接朝着曲霖飞去!
啪!
一大块石头正中曲霖的面门,糊了他一脸。
曲霖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忍不住噗地吐了一口,落在地上一看,是他的两枚门牙被砸掉了。
蒙面女子站在白榆身边,发出了第一声欣慰的笑意。
白榆并起两根手指,贴着自己的眉心往上一抹,她眉心红莲纹样的花钿再次出现,随着她虔诚的颂念声响起。
“修罗非天,皆为念生,一念为渡,一念为恶……”
白榆缓缓走到女子身前,郑重地将手指点在她干净的眉心上。
“……既诺身以为渡,便尊尔之执念,与此为约。”
女子眉心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花钿,但一闪即逝,仿佛直接印入了她的身体当中。
白榆眉心的红莲也随之消失不见,她凭空抖了抖袍袖,嘴角勾起露出一线邪笑,一字一句从唇间咬出来:“礼成。”
“多谢司主”,女子附身郑重行了参拜大礼,这才转过身,看向还跪在石台当中满脸鲜血的曲霖。
这人此时终于是被打得怂了,缺了门牙还漏风,颤巍巍地问:“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报仇”,女子坚定地看着他,目光里露出杀机:“杀你。”
“我只是来做生意的”,白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躺椅上,懒散地一躺,“贪嗔痴,怨憎会,求不得,执念越强的灵魂,我越喜欢。”
“修罗殿执念司……”,曲霖绝望地从牙缝当中挤出这几个字来,他终于知道自己遇见了什么样的对手。
“哦?你竟然知道”,白榆笑笑,“看来我还挺有名的。”
她说着抬手打了个响指,曲霖感觉到钳制自己浑身上下的力道都松开了,他稍一松懈,险些没跪稳又差点摔下石台,这回没有人拽住他了,曲霖半个身子都悬空了,双脚乱蹬着,只有一只手勉强拽住了石台边缘,用力往上爬。
翻滚的岩浆爆发出欢快的泡泡,炸裂开滚烫的飞溅在曲霖双腿上,顿时烫的他连连惨叫,手脚并用往石台上爬,狼狈不堪。
一边爬一边求饶:“我到底、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我给你赔礼、赔钱,给你很多很多钱!求你放过我吧!”
女子站在白榆身边冷冷看着,听到这话露出鄙夷眼神:“赔?十二条人命,你拿什么赔?”
她说着抬手揭开了蒙在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伤痕斑斑的脸。
应该是被什么烫过留下的伤疤,大片凹凸不平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她眼中有了泪痕,仰起脸来注视着曲霖:“她们都死了,唯有我咬牙从地狱里爬回来,就算活的人不人鬼不鬼,我也要活着,找你报仇!”
白榆原本闭眼小憩,却突然眼皮一动,抬眼看着女子瘦削的背影。
她的话仿佛还回荡在耳畔,白榆却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地狱不收我,因为我还有要做的事……”
战火纷飞,血流成河的幽冥之地,三百年前,修罗族青影大祭司在血水当中叩拜元神俱灭的修罗王。
而在无人理会的尸体堆当中,一只白皙却伤痕累累的手猛然伸了出来!
“救……救命……”,孱弱的呼救声意味着尸体当中还有活口,青影大祭司在凄厉的风声当中辨别出了这一息尚存。
她满心都是那盏点不亮的莲花灯,并不打算理会这种卑弱的小命。
可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残破不堪,碎成一片一片的少女,竟然就那样吊着一口气,挣扎着从一堆尸体当中爬了出来。
她脸上尽是伤痕,一身白衣也已经被染得血色斑斑,在满地的血河当中艰难地爬行。
“我……我不能死……救救我……”,她看着青影,眼尾的红晕几乎要将她烧着了,明明已经破碎一地,可眼神却依然执着,缓缓抬起了她沾满血污的手。
青影没来由被那样的眼神震慑,心中一抽,她正犹豫的片刻,随着那只手的抬起,一阵疾风忽然吹过身旁,竟然将沉着的莲花灯点着了!
“燃念灯亮了!”
青影看那盏灯火骤然迸发出耀眼的红光,震惊又欣喜,莲花灯上方闪现出一朵六瓣红莲的标记,青影赶忙上前伸手,想要将标记接住,可标记却蓦得一闪便消失了。
再出现,却是在破碎少女的眉心,她咬着牙,似乎在竭力隐忍痛苦。
她垂在半空中,四肢无力地舒展着。
红色如火焰一般将她周身包裹,她脸上与身上的伤痕一寸寸愈合,白衣上的斑斑血迹一点点退散!一切都如同逆转时光,违天而为的结果是要承担难以言说的折磨,仿佛浑身筋骨被一寸寸打碎,被焚烧之后再重铸。
青影看得目瞪口呆,“焚魂印为什么会选择她?”
一个看起来孱弱无比,再普通不过的修罗族少女。
少女身上的火焰褪去,缓缓降落地面,露出原本的面貌,她肌肤白皙,五官明艳,眉心的红莲花钿璀璨耀眼,闭着眼一动不动的模样仿佛是坠落世间的神只。
她睁开眼,无力又彷徨地环视眼前景象,最后目光落在青影身上,问出了那句话:“我是谁?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