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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说道:“就是这个道理。上次我就想说这件事,可看到你们有许多大事要忙,如今又增添了这些事情。你们虽然不敢抱怨,但心里难免会觉得我只顾着疼爱这些小孙子孙女儿,却不体谅你们这些当家的人。你既然把这话说出来了,那就更好了。”当时薛姨妈、李婶都在一旁,邢夫人以及尤氏婆媳也都过来给贾母请安,还没离开。贾母便对王夫人等人说:“今天我才说出这话,平日里我不说,一来是怕助长了凤丫头的威风,二来也担心众人心里不服气。

今日你们都在这里,都是经历过妯娌、姑嫂相处的,还有像凤丫头这样考虑周全的人吗?”薛姨妈、李婶、尤氏等人都笑着说:“确实很少见。别人对小叔子小姑子不过是做个表面功夫,只有她是真心疼爱。

就是在老太太您跟前,她也是真心孝顺。” 贾母点了点头,感慨道:“我虽然疼爱她,但又担心她太过伶俐,这也未必是件好事。”凤姐儿赶忙笑着说:“老祖宗这话可说错了。世人都说太过伶俐聪明的人,怕活不长。世人都这么说,人人也都相信,可唯独老祖宗您不该这么说,也不该信。老祖宗您的伶俐聪明比我强上十倍,如今不也是福寿双全吗?说不定我明天还能比老祖宗更有福气呢!我要活到一千岁,等老祖宗您归天了,我才肯死。”贾母笑道:“要是众人都死了,就剩下咱们两个老妖精,那还有什么意思。”说得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宝玉因为心里记挂着晴雯和袭人等人的事,便先回到园子里。走进房间,只闻到满屋都是药香,却一个人都没看到,只有晴雯独自躺在炕上,脸烧得通红。宝玉伸手摸了摸,只觉得烫手。他赶忙到炉子旁把手烘暖,然后伸进被子里摸了摸晴雯的身子,也是滚烫滚烫的。宝玉说道:“别人走了也就算了,怎么麝月和秋纹也这么无情,各自都离开了?”晴雯说:“秋纹是我撵她去吃饭的,麝月是刚才平儿来找她,把她叫出去了。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肯定是因为我病了,所以没让我知道。”宝玉说:“平儿不是那样的人。

再说她并不知道你病了,专门来看你。想来一定是找麝月有事要谈,偶然看到你病了,顺口说专门来看你的病,这也是人之常情,为了显得亲切随和罢了。就算没来看你,也没什么不对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你们平日里关系又好,肯定不会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伤了和气。”晴雯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怀疑她们为什么突然要瞒着我。”宝玉笑着说:“我从后门出去,到她们窗根底下听听她们在说什么,然后回来告诉你。”

说完,宝玉真的从后门出去,悄悄走到窗下偷听。 只听到麝月轻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平儿说:“那天洗手的时候,镯子不见了,二奶奶就不让声张,出了园子后,立刻通知园子里各处的妈妈们仔细查找。我们一开始怀疑是邢姑娘的丫头,她本来家境贫寒,只怕小孩子家没见过世面,拿走了也是有可能的。没想到竟然是你们这里的人。幸好二奶奶当时不在屋里,你们这里的宋妈妈来了,拿着这支镯子,说是小丫头子坠儿偷的,被她看见了,所以来向二奶奶报告。我赶紧接过镯子,想了想:宝玉向来对你们格外上心,事事都要争强好胜。那一年有个良儿偷玉,刚过去一两年,偶尔还有人提起这件事幸灾乐祸,这会儿又冒出一个偷金子的。而且还是我们自己人,真是让人丢脸。

所以我急忙叮嘱宋妈妈,千万别告诉宝玉,就当没这回事,也别跟任何人提起。第二,要是老太太、太太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第三,袭人和你们脸上也不好看。所以我回去跟二奶奶说:‘我去大奶奶那里的时候,谁知镯子口松了,掉在草根底下,雪太深没看见。今天雪化了,黄澄澄的在太阳下反光,还在那里呢,我就捡起来了。’二奶奶也就相信了,所以我来告诉你们。你们以后小心着点她,别让她到别处去做事。等袭人回来,你们商量一下,想个办法把她打发走就行了。”麝月说:“这个小娼妇也见过不少好东西,怎么这么没出息。”

平儿说:“说到底这镯子能有多重,原本是二奶奶的,听说这叫‘虾须镯’,倒是上面那颗珠子还挺值钱的。晴雯那脾气就像个爆竹,要是告诉了她,她肯定忍不住。到时候一气之下,不是打就是骂,再嚷嚷出来就不好了,所以只告诉你,你多留个心就是了。”说完,平儿就告辞离开了。

宝玉听完,心里又是高兴,又是生气,还很是叹息。高兴的是平儿竟然如此能体谅自己;生气的是坠儿竟然做出偷窃这种事;叹息的是坠儿那么机灵的一个人,却做出这样的丑事。于是回到房间,把平儿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晴雯。还说:“她知道你是个好强的人,如今又病着,怕你听了这话病情加重,等你病好了再告诉你。”晴雯听了,果然气得眉头紧皱,眼睛瞪得圆圆的,立刻就要叫坠儿过来。

宝玉赶忙劝阻道:“你要是这么一喊,岂不是辜负了平儿对我们的一片心意。不如领她这个情,以后找个机会把坠儿打发走就是了。”晴雯说:“话虽这么说,可这口气我怎么能忍得下!”宝玉说:“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你只管安心养病就是了。”

晴雯服用了药物,到了晚上又喝了第二剂药。夜里虽然出了一些汗,但病情仍未见好转,依旧发着烧,头疼得厉害,鼻子堵塞,声音也变得很重。第二天,王太医再次前来诊治,调整了药方。这次服药后,烧稍微退了一些,但头疼的症状还是没有消失。宝玉见状,便吩咐麝月:“去把鼻烟拿来,让她闻一闻,多打几个喷嚏,这样就能通通气,让脑袋好受些。”麝月听话地去拿了一个金镶双扣、金星玻璃制成的扁盒子,递给宝玉。

宝玉揭开盒盖,盒子里面有一幅西洋珐琅画,画中是一个黄头发、赤着身子的女子,两肋长着肉翅,盒子里装着的正是真正的汪恰洋烟。晴雯一开始只顾着看盒子里的画,宝玉提醒她:“快闻点烟,不然这烟跑了气就没效果了。”晴雯听后,赶忙用指甲挑了一些鼻烟放进鼻子里,感觉没什么特别的。于是她又挑了更多的鼻烟闻了进去。忽然,她觉得鼻子里一股酸辣的感觉直冲脑门,紧接着连续打了五六个喷嚏,眼泪和鼻涕一下子流了出来。晴雯急忙把盒子收起来,笑着说:“哎呀,太痛快了!快拿纸来。”早有小丫头递过来一沓细纸,晴雯便一张一张地用来擤鼻涕。宝玉笑着问她:“怎么样,好受点了吗?”晴雯笑着回答:“确实感觉通气了一些,就是太阳穴还是疼。”

宝玉笑着说:“干脆多用点西洋药治治,说不定马上就好了。”说完,又吩咐麝月:“你去二奶奶那里要,就说是我说的:姐姐那里经常有那种西洋贴头疼的膏子药,叫‘依弗哪’,去要一点儿来。”麝月答应着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果然拿回来半节。麝月找来一块红缎子边角料,剪了两块指头顶大小的圆形,把那药膏烤热弄软,用簪子挑着摊在红缎子上。晴雯拿着一面小镜子,把药膏贴在了两边太阳穴上。麝月笑着说:“你病得头发蓬乱,像个小鬼一样,现在贴上这个,倒显得俏皮了。二奶奶经常贴这个,倒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说完,又对宝玉说:“二奶奶说了,明天是舅老爷的生日,太太让你去呢。明天穿什么衣服呀?今晚就把衣服准备好,省得明天早上手忙脚乱的。”宝玉说:“随便穿件顺手的就行了。一年到头不知道要过多少个生日,都闹不清了。”说完,便起身离开房间,前往惜春的房中去看她画画。 宝玉刚走到院门外,忽然看见宝琴的小丫鬟小螺从那边走过来,他赶忙追上去问道:“你要去哪里?”小螺笑着说:“我们家两位姑娘都在林姑娘的房里呢,我现在也要去那里。”宝玉听了,便转身和小螺一起往潇湘馆走去。到了潇湘馆,发现不仅宝钗姐妹在,连邢岫烟也在那里,四个人围坐在熏笼旁边说着家常话。紫鹃则坐在暖阁里,靠近窗户的位置做着针线活。

大家一看到宝玉进来,都笑着说:“又来一个人!可没你的座位了。”宝玉笑着说:“这简直就是一幅‘冬闺集艳图’啊!可惜我来晚了一步。不过这屋子比其他屋子暖和,这椅子坐着也不冷。”说完,便坐在了黛玉平时常坐的、搭着灰鼠椅搭的椅子上。 宝玉看到暖阁中有一个玉石条盆,里面错落有致地种着一盆单瓣水仙,盆里还点缀着宣石,他不禁称赞道:“这花可真好看!这屋子越暖和,这花的香味就越清新。昨天我来的时候还没看到呢。”黛玉便说道:“这是你们家的大总管赖大婶子送给薛二姑娘的,一共送了两盆腊梅,两盆水仙。

她送了我一盆水仙,送了宝琴一盆腊梅。我本来不想要的,又怕辜负了她的心意。你要是喜欢,我转送给你怎么样?”宝玉说:“我屋里也有两盆花,只是比不上这个。这是琴妹妹收到的礼物,你怎么能转送给我呢,这可不行。”黛玉说:“我一天到晚药罐子不离火,感觉自己都是靠药养着的,哪里还能受得了花香的熏染?身体会更弱的。而且这屋子里一股药味,反而把花香都破坏了。不如你把花抬走,这样花也能保持清净,没有杂味干扰它。”

宝玉笑着说:“我屋里今天也有病人在煎药呢,你怎么知道的?”黛玉笑着说:“这话说得奇怪了,我原本就是随口一说,哪里知道你屋里的事?你不早点来听我们说些有趣的事儿,现在来了,还大惊小怪的。” 宝玉笑着说:“那咱们下次诗社活动又有题目了,就以水仙和腊梅为主题作诗。”黛玉听了,连忙说:“算了,算了!我可不敢再作诗了,作一次诗,罚一次,怪不好意思的。”说着,便双手捂住了脸。

宝玉笑道:“何必这样呢!又来取笑我做什么。我都不觉得难为情,你倒先捂起脸来了。”宝钗在一旁笑着说:“下次我来组织一次诗社活动,出四个诗题,四个词题。每人要写四首诗,四首词。第一个诗题就叫《咏〈太极图〉》,限定用‘一先’的韵,写五言律诗,而且要把‘一先’韵的字都用尽,一个都不许剩下。” 宝琴笑着说:“这么一说,就知道姐姐不是真心组织诗社了,这分明是在为难大家。要说起来,勉强也能写出来,不过就是翻来覆去地用些《易经》里的话凑数,实在没什么趣味。

我八岁的时候,跟着我父亲到西海沿子上买洋货,没想到遇到一个真真国的女孩子,她才十五岁,那模样就跟西洋画上的美人一样,她披着黄头发,梳着联垂的发型,头上戴满了珊瑚、猫儿眼、祖母绿这些宝石;身上穿着金丝织的锁子甲洋锦袄袖;还带着一把倭刀,刀也是镶金嵌宝的,真的,画里的人都没她好看。有人说她精通中国的诗书,能讲解五经,还会作诗填词,所以我父亲就请了一位通事官,麻烦她写了一幅字,上面写的就是她作的诗。”众人听了都感到十分新奇,纷纷称奇。宝玉急忙笑着说:“好妹妹,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宝琴笑着说:“在南京收着呢,现在怎么能拿过来?” 宝玉听了,感到非常失望,说:“真没福气,见不到这样的世面。”黛玉笑着拉住宝琴说:“你可别哄我们。我知道你一来,这些东西肯定不会放在家里,肯定都带过来了,现在又撒谎说没带。他们或许会信,可我是不会信的。”

宝琴听了,脸一下子红了,低头微笑着不说话。宝钗笑着说:“就属这个颦儿嘴巧,把你说得都不好意思了。”黛玉说:“要是带过来了,给我们见识见识也好呀。”宝钗说:“箱子笼子一大堆,还没整理好呢,也不知道在哪个箱子里!等过几天收拾好了,找出来大家再一起看。”又对宝琴说:“你要是还记得那首诗,何不给我们念念,让我们听听。”宝琴这才回答说:“记得是一首五言律诗,外国的女子能作出这样的诗,已经很不容易了。”

宝钗说:“你先别念,等把湘云叫过来,也让她听听。”说完,便叫小螺过来吩咐道:“你去我那里,就说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外国美人,作了一首好诗,邀请你这个‘诗疯子’来看看,再把我们的‘诗呆子’也一起带来。”小螺笑着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见湘云笑着大声问:“是哪个外国美人来了呀?”人还没看到,声音先传了过来,紧接着她和香菱就走了进来。众人笑着说:“人还没见着,声儿先到了。”宝琴等人连忙起身让座,随后把刚才关于真真国女孩作诗的事情又详细说了一遍。湘云迫不及待地说:“快念念那诗来听听。”宝琴于是念道: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 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 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 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

大家听完,都纷纷称赞:“真难为她了!写得竟比我们这些中国人还好。”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麝月走进来说:“太太派人来告诉二爷,明天一早要去舅舅那里,还说太太身体不太舒服,不能亲自去了。”宝玉赶忙站起来回答说:“好的,我知道了。”接着他问宝钗和宝琴去不去。宝钗说:“我们不去了,昨天已经单独送了礼过去。”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各自散去。 宝玉让姐妹们先走,自己落在了后面。黛玉又叫住他,问道:“袭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宝玉回答说:“肯定要等送完殡才会回来。”

黛玉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又没说出口,发了一会儿呆,才说道:“那你走吧。”宝玉也觉得心里有很多话想对黛玉说,可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也笑着说:“明天再说吧。”说完,他走下台阶,低头正准备迈步离开,又急忙转身问道:“现在夜里越来越长了,你一晚上咳嗽几次?醒了几回?”黛玉说:“昨晚好多了,只咳嗽了两次,不过只睡了四更天那么久,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宝玉又笑着说:“对了,有句很要紧的话,我这会儿才想起来。”

说着,他便凑近黛玉,轻声说道:“我想着宝姐姐送给你的燕窝——”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赵姨娘走了进来探望黛玉,她问道:“姑娘这两天身体怎么样?”黛玉心里明白,赵姨娘这是从探春那里过来,顺路来做做样子。黛玉赶忙赔着笑脸让座,说道:“姨娘还想着我,这么冷的天,还亲自过来,真是辛苦您了。”接着又急忙吩咐人倒茶,同时给宝玉使了个眼色。宝玉领会了她的意思,便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宝玉去见了王夫人,王夫人又叮嘱他明天要早点去舅舅家。宝玉回来后,看着晴雯吃了药。

这天晚上,宝玉就没让晴雯搬到暖阁外面去睡,自己睡在晴雯的外边。他还让人把熏笼抬到暖阁前面,麝月便睡在了熏笼上。这一夜,大家相安无事。 第二天,天还没亮,晴雯就叫醒麝月说:“你也该醒醒了,别总是睡不够的样子!你出去让人给二爷准备好茶水,我来叫醒他。”麝月赶忙披上衣服坐起来,说:“咱们叫醒他,帮他穿好衣服,把这个火箱抬过去,再让其他人进来。老嬷嬷们之前就说过,不让二爷在这屋里睡,怕被传染了病气。要是现在让他们看到咱们挤在一起,又该唠叨个没完了。”晴雯说:“我也正这么想呢。”

于是两人准备叫醒宝玉,可这时宝玉已经醒了,赶忙起身披上衣服。麝月先把小丫头叫了进来,收拾好床铺等东西后,才让秋纹、檀云等人进来,一起伺候宝玉洗漱。麝月说:“这天阴沉沉的,估计要下雪,二爷您就穿那套毡子的衣服吧。”宝玉点了点头,马上换好了衣服。小丫头用小茶盘端来一盖碗建莲红枣儿汤,宝玉喝了两口。麝月又捧来一小碟腌制好的紫姜,宝玉放了一块在嘴里嚼着。他又叮嘱了晴雯几句,这才前往贾母的住处。

贾母还没起床,听说宝玉要出门,便打开房门,让宝玉进去。宝玉看到贾母身后的宝琴脸朝里还在睡觉,没有醒来。贾母看到宝玉身上穿着荔色哆罗呢的天马箭袖,外面套着大红猩猩毡、盘金彩绣、石青妆缎沿边的排穗褂子,便问道:“下雪了吗?”宝玉回答说:“天阴着,还没下呢。”贾母听了,就吩咐鸳鸯:“把昨天那件乌云豹的氅衣拿给他吧。”鸳鸯答应了一声,去拿了一件氅衣过来。 宝玉一看,这件氅衣金翠辉煌,碧彩闪烁,和宝琴之前披的凫靥裘又不一样。只听贾母笑着说:“这叫‘雀金呢’,是俄罗斯国用孔雀毛捻成线织成的。前几天把那件野鸭子毛做的给了你小妹妹,这件就给你吧。”宝玉赶忙磕了一个头,然后把氅衣披在身上。

贾母笑着说:“你先去给你娘看看,然后再出门。”宝玉答应了,便走了出来,只见鸳鸯站在地上揉眼睛。自从那天鸳鸯发誓与某事决绝之后,她就一直不跟宝玉说话。宝玉这些日子正日夜为此事感到不安,此时看到鸳鸯又要回避自己,便走上前去笑着说:“好姐姐,你看看,我穿着这件衣服好看吗?”鸳鸯把手一甩,转身走进了贾母的房间。宝玉没办法,只好先到王夫人的房中,给王夫人看了这件衣服,然后又回到园子里,给晴雯和麝月看过后,再次回到贾母的房间,回禀说:“太太看了,只说这衣服太可惜了,让我小心穿着,别弄坏了。”贾母说:“就剩下这一件了,你要是弄坏了可就再也没有了。现在专门给你做这么一件衣服,那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接着又嘱咐他:“别喝太多酒,早点回来。”宝玉连连答应了几声“是”。 老嬷嬷跟着宝玉来到厅上,只见宝玉的奶兄李贵和王荣、张若锦、赵亦华、钱启、周瑞六个人,带着茗烟、伴鹤、锄药、扫红四个小厮,背着衣包,抱着坐褥,牵着一匹雕鞍彩辔的白马,已经等候了很久。

老嬷嬷又叮嘱了这六个人一些话,六个人赶忙答应了几声“是”,然后急忙上前捧鞭坠镫,伺候宝玉上马。宝玉慢慢地骑上了马,李贵和王荣牵着马的嚼环,钱启和周瑞二人在前面带路,张若锦、赵亦华在两边紧紧跟在宝玉身后。宝玉在马上笑着说:“周哥,钱哥,咱们从这角门走吧,省得到了老爷的书房门口还得下马。”周瑞侧身笑着说:“老爷不在家,书房天天都锁着,爷您可以不用下马。”

宝玉笑着说:“虽然锁着,但还是得下马。”钱启、李贵等人都笑着说:“爷说得对。就算想偷懒不下马,要是碰到赖大爷、林二爷,他们虽然不好说爷,可也会劝上两句。到时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都会怪到我们头上,说我们没教好爷礼数。”于是周瑞和钱启便带着众人一直从角门出去了。

宝玉正和周瑞、钱启等人说着话,迎面正好碰见赖大走了过来。宝玉赶忙拉住缰绳稳住马,打算下马。赖大急忙上前,一把抱住宝玉的腿,示意他不用下马。宝玉便在马镫上站起身来,笑着握住赖大的手,和他说了几句话。紧接着,又看见一个小厮带着二三十个拿着扫帚、簸箕的人走进来。这些人看到宝玉后,都顺着墙根垂着手站好,只有那领头的小厮走上前,行了个打千礼,向宝玉请安。宝玉不认识这些人,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等宝玉的马走过去后,那领头的小厮才带着众人离开了。

随后,宝玉出了角门,门外李贵等六人的小厮以及几个马夫早已牵着十来匹马在等候。宝玉一出角门,李贵等人便纷纷上马,他们在前引导、在旁簇拥,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这边晴雯吃了药,病情却依旧没有好转,急得她大骂大夫,说道:“这些大夫就只会骗钱,一剂真正有效的好药都不给人用。”麝月在一旁笑着劝慰她:“你也太心急了,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又不是太上老君的仙丹,哪有那么神奇的灵药能立刻治好病呢?你就安心静养几天,自然会好起来的。你越是着急,反而越不利于病情恢复。”晴雯又把气撒在小丫头们身上,骂道:“你们都钻到哪里去了!看我病了,就都胆子大起来,跑得没影了。

等我明天病好了,一个个地扒了你们的皮!”吓得小丫头篆儿连忙跑进来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晴雯没好气地说:“别人都死光了吗?就剩下你了?” 正说着,只见坠儿磨磨蹭蹭地走了进来。晴雯说道:“你看看这小蹄子,不叫她还不主动来呢。这会儿又要发月钱了,又要分果子了,你该跑得比谁都快才是。你往前站站,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坠儿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凑。晴雯趁其不备,猛地欠身一把抓住坠儿的手,然后从枕边拿起一丈青,对着坠儿的手一顿乱戳,嘴里骂道:“要你这双手有什么用?针线活不会做,就知道偷吃东西。

眼皮子这么浅,手脚又不干净,净干些丢人现眼的事,不如把这双手戳烂算了!”坠儿被戳得疼得哇哇大哭,乱喊乱叫。麝月连忙拉开坠儿,扶着晴雯躺下,劝道:“你刚出了汗,可别再折腾了。等你病好了,想怎么打她不行,这会儿何必闹呢!” 晴雯听了,便让人把宋嬷嬷叫进来,说道:“宝二爷刚刚嘱咐我,让我告诉你们,坠儿这丫头太懒了,宝二爷当面使唤她,她都不听,连袭人姐姐使唤她,她还在背后骂袭人。今天必须把她打发走,明天宝二爷会亲自回禀太太这件事。”宋嬷嬷一听,心里就明白镯子被偷的事已经败露了,于是赔着笑说:“话虽这么说,可也得等花姑娘回来,让她知道了,再打发坠儿走也不迟。”

晴雯不耐烦地说:“宝二爷今天千叮咛万嘱咐的,还管什么‘花姑娘’‘草姑娘’的,我们心里有数。你就按我说的做,赶紧叫她家里人来把她领走。”麝月也在一旁说道:“这样也好,早走晚走都是走,把她带走了,咱们也能早清净一天。” 宋嬷嬷没办法,只好出去把坠儿的母亲叫了进来。坠儿的母亲收拾好坠儿的东西后,又进来见晴雯和麝月,说道:“姑娘们这是怎么了,我家闺女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们教导她就是了,何必把她撵出去呢?怎么也得给我们留个面子呀。”晴雯冷冷地说:“你这话等宝玉来了去问他,跟我们可没关系。”

坠儿的母亲冷笑道:“我哪有那个胆子去问他!宝玉哪件事不是听姑娘们的?就算他答应了,姑娘们不答应,那也没用。就比如刚才,虽说在背地里,姑娘您就直接叫宝玉的名字。姑娘们叫自然可以,可在我们这些人嘴里叫,那就成了没规矩的野人了。” 晴雯听了,脸一下子气得更红了,说道:“我就是叫了他的名字了,你有本事去老太太跟前告我,说我撒野,让老太太也把我撵出去。”麝月赶忙说道:“嫂子,你先把人带走,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这里可不是你大声叫嚷、讲规矩的地方。你见过谁跟我们在这里讲规矩了?

别说你了,就是赖奶奶、林大娘,也得让着我们三分。再说叫名字这件事,从宝玉小时候到现在,都是老太太吩咐的,你们也知道,为了好养活,特意写了他的小名,到处贴着让大家叫,就是希望能借众人的口喊他的名字来保平安。连挑水的、挑粪的、要饭的都能叫,何况我们呢!就说昨天,林大娘叫了一声‘爷’,老太太还说了她呢,这是其一。其二,我们这些人经常要回老太太的话,不叫着名字回话,难道还称‘爷’?

哪一天我们不念个二百遍‘宝玉’这两个字,偏你又来挑这个刺了!等哪天你有空了,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听听我们当着面叫他的名字就知道了。嫂子你本来也没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当什么有头有脸的差事,成天就在三门外头混,也难怪不了解我们里头的规矩。这里不是你能久站的地方,再待一会儿,不用我们说,就会有人来问你了。有什么要争辩的,你先把她带走,回去告诉林大娘,让她来找二爷说话。

家里上千口人,你也来,我也来,我们连认人问姓都认不过来呢!”说完,便叫小丫头:“拿擦地的布来把地擦擦!” 坠儿的母亲听了,一时无话可说,也不敢再久留,只好赌气带着坠儿走了。宋妈妈连忙说道:“怪不得你这嫂子不懂规矩,你女儿在这屋里待了这么久,临走时,也该给姑娘们磕个头。也没别的谢礼,就算有谢礼,姑娘们也不稀罕,不过是磕个头,尽个心。

怎么说走就走呢?”坠儿听了,只好转身回来,给晴雯和麝月磕了两个头,又想去跟秋纹等人道别,可她们根本不理睬坠儿。坠儿的母亲唉声叹气,也不敢多说什么,满心怨恨地离开了。

晴雯刚才因为吹了风,又生了气,感觉身体越发不舒服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掌灯时分,才稍微安静了一些。这时,宝玉回来了,一进门就唉声叹气,跺脚不已。麝月赶忙询问是怎么回事,宝玉说道:“今天老太太高高兴兴地给了我这件褂子,谁知道不小心后襟子上烧了一块。幸亏天色晚了,老太太和太太都没注意到。”一边说着,一边把褂子脱了下来。麝月接过褂子仔细查看,果然看到有指头顶那么大的一个烧洞,便说:“这肯定是手炉里的火星溅上去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赶紧悄悄找人拿出去,找个手艺好的织补匠人织上就行了。”

说完,就用包袱把褂子包好,交给一个婆子送出去,还叮嘱道:“明天天亮前一定要弄好,千万不能让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了。” 婆子出去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把褂子拿了回来,说:“不仅那些手艺精湛的织补匠人,就连裁缝、绣匠以及做女工的,我都问遍了,可他们都不认识这是什么料子,谁也不敢接这个活儿。”麝月犯了难,说:“这可怎么办呢!明天不穿这件也罢了。”宝玉着急地说:“明天可是正日子,老太太和太太都说了,还让我穿着这个去呢。偏偏头一天就烧了,这多扫兴啊。” 晴雯听了半天,忍不住翻身坐起来说:“拿来我看看吧。

没那个福气穿就算了,这会儿着急又有什么用。”宝玉苦笑着说:“你这话倒也在理。”说着,就把褂子递给晴雯,还把灯移近了些,两人一起仔细看了一会儿。晴雯说道:“这是用孔雀金线织成的,如今咱们也用孔雀金线,像界线似的把烧洞密密地补上,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去。”麝月笑着说:“孔雀线倒是现成的,可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会界线这门手艺呢?”晴雯咬咬牙说:“没办法,我拼了命也得试试。”

宝玉连忙劝阻道:“这怎么行呢!你才刚好了一点,怎么能做活儿呢。” 晴雯不耐烦地说:“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我心里有数。”一边说着,一边坐起身来,挽了挽头发,披上衣裳。可她只觉得脑袋沉重,身体轻飘飘的,眼前满是金星乱闪,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但她又担心不做的话,宝玉会着急,只好狠命咬牙坚持着。她让麝月帮忙拈线。晴雯先拿了一根孔雀金线比了比,笑着说:“这线虽然不太像,但要是补上去,应该也不会太明显。”

宝玉说:“这就很好了,上哪儿再去找俄罗斯国的裁缝啊。” 晴雯先把褂子的里子拆开,用一个茶杯口大小的竹弓钉在背面固定好,再用金刀把破口的四边刮得松散一些,然后穿针引线,分出经纬线,按照界线的方法,先织出底子,再依照衣服原本的纹路来回织补。她每补两针,就停下来看看效果,再织补两针,又仔细端详一番。可她实在是身体虚弱,头晕目眩,气喘吁吁,补不了三五针,就得趴在枕头上歇一会儿。 宝玉在一旁心急如焚,一会儿问:“要不要喝点热水?”一会儿又说:“歇一歇吧。”

一会儿拿过一件灰鼠斗篷披在她背上,一会儿又让人拿个拐枕给她靠着。晴雯被他弄得心烦意乱,央求道:“小祖宗!你赶紧睡吧。再这么熬上半夜,明天眼睛熬坏了可怎么办!”宝玉见她着急,只好胡乱躺下,可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自鸣钟敲了四下,晴雯终于把褂子补好了。她又用小牙刷慢慢地把织补处的绒毛剔出来,让它看起来更自然。麝月看了后说:“这已经很不错了,要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宝玉急忙拿过褂子查看,说道:“真的跟原来一模一样了。”晴雯此时已经咳嗽了好几阵,好不容易补完,有气无力地说:“补是补好了,可到底还是不太像,我实在是再也撑不住了!”说完,哎哟了一声,便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床上。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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