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从未想过,安无恙竟然会直接驳了自己的脸面。
往常安无恙就算心有委屈,可也算是听自己的话,面上最起码也是敬重的。
甚至,她能从安无恙的眼神里看到几分真心。
老夫人虽觉得奇怪,但也只当安无恙算是聪明,有心将自己作为靠山。
她又哪里知道,曾经安无恙待她,确实与旁人有几分不同。
若说当初安无恙救黎怀仁一家子,一来是看在忠勇侯府老侯爷的面子,二来便是看在这位老夫人了的面子上了。
这位老夫人本身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有诰命在身。
安无恙幼时,便记得这位老夫人与自己的母妃淑贤妃走得近,甚至当时,便说出让自己与她长孙黎怀仁定下娃娃亲的话。
这也使得安无恙后来再见黎怀仁,心里头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只是而今看来,当初她所说的那些话,心思当与她今日一般无二,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攀附之言。
枉她曾经以为,就算黎家的人再不济,便是看在老夫人与母妃的交情上,她也该稍稍给她们留些颜面的。
罢了,便是老夫人方才的一番言论,就能使前尘那点不值一提的情谊一笔勾销。安无恙只当她与旁人并无二致,往后对忠勇侯府,她没什么可网开一面的了!
眼见着老夫人面带怒意,看着安无恙的眼神里尽是薄凉。
安无恙冷哼一声,径直站起身子,对着老夫人一字一句道:“老夫人您言下之意,不外乎要我接受洛轻帆与黎怀仁的苟且。”
“此事恕无恙不敢苟同!”
她面上划过一丝嘲讽,嘴角微微勾起,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据我所知当今圣上,最是看重人品!”
“老夫人以为,似黎怀仁这般善于钻营,靠女人的裙带妄图上位之人,在朝堂之上可有立足之地?”
“你忠勇侯府,是否还配得上忠勇二字,老夫人您想必心中有数!无恙就此告辞!”
安无恙不等老夫人做任何反应,径直出了门。
徒留下老夫人眸光犀利。
她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忽而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扶着心口,唤黄姑子去寻郎中来。
离开老夫人的院子,天色将黑未黑。
折腾了一整日,安无恙只待回去休息。
却见王氏身边的使唤婆子已经在老夫人的院门口等候多时。
兴许是这两日被安无恙的姿态震慑,她倒不是先前那般嚣张,只是面上仍旧带着优越。
“娘子,随我去夫人的院中吧!”
使唤婆子说完便自顾带路,从未想过安无恙会拒绝。
必定在使唤婆子看来的,安无恙被老夫人提点过后,必然会乖顺不少,想来也是要迫不及待去找夫人表忠心的。
一想到接下来安排安无恙的差事,使唤婆子便又多看了安无恙一眼,眼神活络,自是想着能不能从安无恙身上再讨些油水出来。
然而安无恙站定在原处,一动未动。
此举叫使唤婆子面上挂不住。
“娘子,你就算再有脾气,这么些日子闹也该闹够了,而今关乎到咱们家阖府回京的大事,您说什么都得过去一趟!”
使唤婆子特意提了一句回京,便是想着看在往后的荣华富贵的份儿上,安无恙也该知道分寸。
然而,安无恙仅仅是面带嘲讽,一双凤眼瞥了她一下,便是多一句话都没有,径直走了。
趁着夜色,安无恙的背影,透着坚定而决绝。
使唤婆子没接到安无恙,只能回禀王氏,是安无恙不懂事,不肯过来。
王氏气得在屋里摔了茶盏,叫使唤婆子将黎怀仁和洛轻帆唤来。
黎怀仁一进门,王氏便恼道:“怀仁,你看看你娶的那个,而今竟然是将我和你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了!”
说完,她缓了一口气,接着幽幽道“我原想着再过些日子,咱们这些京中旧贵即将回宫,便打算差那安无恙备下一桌晚膳。”
“我听闻宁远侯府的主母也在宁县,咱们请他们来走动一下,以后回京遇见事情,也好相互扶持。”
“可你看看安无恙,我本打算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她,她却是拿腔拿调的,便是连面都不露一个了!”
王氏一番话,引得洛轻帆面色微动,心下似是有了盘算。
而反观黎怀仁则恼得面色通红,一时间将这些天所有的怒火都借着这个引子,冲上了头。
“儿子这就将她寻来给母亲赔罪!”
黎怀仁匆匆欲走,却又被王氏拉住。
“慢着,怀仁,今时不比往日,你切不可冲动。”
“晚宴一事,事关前程,你需得好好同她说道一番,叫她心甘情愿操办起来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