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仿若一只受伤后躲在阴暗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的困兽,迟迟未能从离婚那场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沉重打击中挣脱出来。
在他心底深处,始终固执地认定,他和苏萱之间的爱意犹如那熊熊燃烧且永不熄灭的烈火,炽热依旧,未曾有半分消减。然而,他宛如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懵懂之人,对于真相全然不知。
他哪里晓得,苏萱当初决然地选择与他踏上同一条人生之路,背后竟有着那般离奇狗血的隐情——那上辈子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羁绊,如同鬼魅的影子,在他们这段感情中悄然游荡,暗暗影响着苏萱的抉择,成为了他们曾经走到一起的那一大半原因,而这一切,都被蒙在鼓里的程然视作是纯粹爱情的指引,实在是可笑又可悲。
程然的老父亲千里迢迢满怀期待地奔赴成都,心心念念着要看看许久未见的宝贝孙女念慈。
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念慈那可爱的模样,幻想着一家人热热闹闹相聚的欢乐场景,甚至连给念慈带的土特产要怎么摆放都想好了,压根儿没料到一场晴天霹雳即将在这个家里炸响。
那天,他哼着小曲儿,拿着扫帚像个陀螺似的在家里忙里忙外打扫卫生,试图把家里拾掇得干干净净,让儿子儿媳回来能舒舒服服的。
当他清扫到卧室抽屉附近时,不小心碰倒了一摞书,正弯腰去捡,一份红通通的离婚证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闯进了他的视线。
离婚证上程然和苏萱的名字,一瞬间让他感觉天旋地转,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几个字,双手剧烈地颤抖着,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可怕的诅咒。
“怎么会这样?这两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变得沙哑干裂,心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疼得他直喘粗气。
在老家的时候,每次打电话问起儿子儿媳的情况,程然总是说一切都好,可如今这离婚证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这个满心期待的老父亲脸上。
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脑海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儿子小时候牵着自己的手喊爸爸的画面,一会儿又是刚刚看到的那触目惊心的离婚证。
许久之后,他才缓过神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不行,我得找这两个孩子问清楚,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散了呢?” 说罢,他便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开始四处寻找手机,准备给程然打电话兴师问罪,那架势仿佛要把这离婚背后的秘密给硬生生地揪出来,让一切回到正轨。
程然的父亲双手颤抖着,好不容易拨通了程然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他便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程然,你个不孝子!你和苏萱到底咋回事?我怎么在家里看到你们的离婚证了?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程然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声音沙哑而疲惫:“爸,您先冷静一下,等我回去,我会把一切都跟您说清楚的。”
挂了电话,程父像丢了魂似的瘫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怎么可能呢?好好的一个家,怎么说散就散了呢?”
不一会儿,程然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家门。程父像是被触发了机关,“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几步跨到程然面前,双手死死地揪住他的衣领,眼眶泛红,怒吼道:“你这混小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我们呢?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个家?”
程然满脸无奈,轻轻地将父亲的手从衣领上移开,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深深地叹了口气:“爸,我和苏萱之间的事太复杂了,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才选择了离婚。”
程父气得直喘粗气,猛地一拍大腿,茶几上的水杯都被震得晃了晃:“复杂?能有多复杂?夫妻之间有个磕磕绊绊不是很正常吗?你们怎么就不能互相体谅、互相包容呢?再说了,还有念慈啊,你们就忍心让孩子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里长大?”
程然双手抱头,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爸,您不懂,有些问题不是靠包容就能解决的,我们之间已经有了无法跨越的鸿沟。”
就在这时,念慈的房门缓缓打开,小念慈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怯生生地走了出来,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小心翼翼地问道:“爷爷,爸爸,你们是不是在吵架?是不是因为念慈不乖啊?”
程然心头一酸,急忙起身,强颜欢笑地走过去,一把抱起念慈:“宝贝,不是你的错,你是最乖的。爸爸和爷爷只是在讨论一些大人的事情,你回房间再睡会儿,好不好?”
待念慈乖巧地点点头,回房后,程父的情绪也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看着程然,眼中满是痛心和惋惜:“然儿,婚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你和苏萱当初也是恩恩爱爱的,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
程然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沉默不语,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回忆之中。
程父气得脸色铁青,手指颤抖地拨通程然电话,刚一接通便破口大骂:“程然,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在家瞅见你和苏萱的离婚证了,是不是你在外面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马上给我滚回来!”程然在那头结结巴巴地应着,声音透着心虚。
不多会儿,程然耷拉着脑袋进了门。程父火冒三丈,冲上去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你这畜生,咱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是不是在外头养了小妖精?”程然捂着脸,眼神闪躲不敢直视。
这时候,念慈哭着跑出来:“爷爷,爸爸,你们别吵了。”程父心疼地搂住念慈,冲着程然怒喝:“你还嫌不够乱?为了外面那个女人,你连家都不要了!”
恰在此时,门铃大作。程父怒冲冲开门,苏萱站在门口,神色复杂。程父长叹一声:“苏萱啊,是我没教好这混账东西。他做了这等对不起你的事,我绝不饶他!”
苏萱惨然一笑:“爸,都过去了,我来看看念慈。”程然站在一旁,满心愧疚与懊悔,屋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仿佛一场暴风雨正在每个人心头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