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别担心,扶桑不是那不知恩图报的人,得了你们的好处就立马要求改回徐姓。”
徐扶桑冲顾父微微一笑,出言安抚道。
顾父坐正身形,不咸不淡看了徐扶桑一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不及眼底的笑容:
“哦,是吗?”
见顾父没第一时间拒绝,徐扶桑心知有戏,眸光当即一亮,忙不迭点头称“是”。
她不在意顾父的态度如何。
只要肯让她继续往下说,那就意味着她的提议还有戏。
顾母和顾父都下意识皱了皱眉,显然,他们在为徐扶桑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行为感到不高兴。
最后却为了自己的面子,没说什么强烈拒绝的话。
见状,徐扶桑眸光越来越亮,赶忙趁机说出自己想好的理由:
“扶桑想以自己考上贡士为改回徐姓的前提条件,娘爹以为这样如何呢?”
“这……”
顾母与顾父闻听此言顿时一愣,互看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犹豫之色。
贡士啊!
那可是通过了乡试,最低都能当九品官的人物,进士的预备役,也算半只脚踏入了进士行列。
他们顾家虽然有钱,站着个凉州首富的名头。
但是朝廷有明确规定,祖上三代直系亲属从商的百姓不可参加科举。
他们顾家这么有钱,祖上三代直系亲属自然都是商人。
所以,他们顾家主脉可以说是一个当官的都没有,连九品芝麻官都没有。
有一个贡士作为赘媳,对顾家来说好处多多。
可以说,顾母和顾父对徐扶桑给出的理由都有些心动。
只是……
他们给自家孩子招赘媳,为的就是延续顾家主脉的香火。
若是给徐扶桑改回徐姓,断了顾家的香火,那有一个名义上的赘媳又有什么意思呢!
顾父皱眉,摇了摇头:“就不太好,还是算了吧。”
顾母没说话,却在顾父说完话后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他一个态度。
徐扶桑看得出顾母和顾父的态度有过松动。
只是似乎心有余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这是想让她展露更多的嗯“诚意”不成?
想到这里,她眸光闪了闪,出言试探。
“娘和爹莫不是怕扶桑改回徐姓后对顾家没了归属感,教坏与若木的孩子不成?”
闻听此言,顾母和顾父的神色都微微一僵。
一看有戏,徐扶桑眸光晶亮,再接再厉:“娘和爹大可放心,扶桑不是那背信弃义之人。”
“若是二老不信,将来可以限制扶桑接触孩子。”
听到这里,顾母和顾父愈发松动。
既然徐扶桑都肯退让到这一步,那他们……是不是可以信一信这个年轻儿媳呢?
见顾母和顾父还在犹豫,徐扶桑拿出绝杀:
“只要二老肯答应扶桑考上贡士后,改回徐姓这一请求,扶桑此生只若木一人,绝不纳小夫。”
“扶桑愿为到官府立下契书,找人作证,自己所言负责。”
这个时代对女子格外偏爱,讲究的是一妻一夫多小制。
哪怕是入赘的女子都有立小夫的权利。想要剥夺这个权利,需要到官府立下契书。
当然,这契书不是想立下就能立下的。
需要当事人到官府提交申请,申请一旦通过,立即开启长达三年之久的考核。
这段时间内,只要女方不愿意,随时都能撤销契书。
这世上只有极少数女子才会选择到官府立下,只与一人成亲,绝不纳小夫的契书。
例如皇子的妻主。
顾母顾父极其疼爱顾若木,一听到徐扶桑这话,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顾父更是急按捺不住急切追问:“此言当真?”
不怪他这么急切,别看顾母同他恩爱两不疑,当年也迫于压力纳了两房小夫。
那是他们婚后第八年,顾母同他依旧无所出。
那时顾母的父亲还在,一个“孝”字压下来,顾母就接受了家族强塞的两名小夫。
哪怕纳那两房小夫不是顾母的本意。
可只要一想到顾母同那两人发生过什么,他还是忍不住拈酸吃醋,暗自伤神。
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经历同自己一样的事。
他用期冀的眼神看着徐扶桑。
“自然当真,若是二老不信扶桑的为人,不若现在就与扶桑一同到官府去立下那锲书。”
徐扶桑拍着胸脯提议道:“顺带找个士大妇见证这件事。”
士大妇是官吏和士人的统称,既指当官有职位的人,也指没做官但有声望的读书人。
她没点名找哪位士大妇作为见证人。
不为别的,只是想表明她的态度,她没有徇私作假的想法。
顾母十分心动,却还在权衡利弊,想以此让徐扶桑做出更多的退让和承诺。
“一言为定,就依扶桑你所言。”
顾父生怕徐扶桑后悔,迫不及待答应下来,张口安排道:
“今日天气不错,咱们现在就前往官府提交立契书的申请,顺带找个士大妇做见证吧!”
“夫郎,这事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商定,不必急于一时。”
顾母皱了皱眉,开口制止道。
顾父狠狠剜了顾母一眼,冷“哼”一声,夹枪带棒讽刺道:
“我看你是见不得若木好过!”
“既然扶桑都主动退让这么多了,你还需要想什么?”
他又不是傻的,当然知道拖上一拖能让利益更大化。
可事关自家孩子未来的幸福,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点利益耽搁呢?
有的人啊!
没感受到时代的刀割在他们身上,他们就能理智又薄凉的思考着如何让利益达到最大化。
还会嗤笑受到迫害的一方表现得不够冷静。
真是可笑啊!
看着急不可耐且有些生气的夫郎,顾母叹了口气,还是选择退让:“就依夫郎所言。”
“多谢妻主,我就知道妻主最通情达理了!”
顾母一答应,顾父立即喜笑颜开,对着她就是好一顿夸赞。
得到想要的结果,徐扶桑只觉心情都变得轻松了许多,弯了弯眼眸,笑颜如花。
笑着笑着,她察觉到有道看向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灼热。
顺着目光侧头看过去对上眸光熠熠的顾若木,她下意识弯了弯眼眸,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见状,顾若木眼中的趣味又浓上了几分。
在这漫长且无聊的岁月里,找到一件令他感兴趣的事情,还真是挺难得的。
而眼前之人前后不一样的态度就让他挺感兴趣。
两人静静对视。
安抚好顾母,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儿子和儿媳对视这一幕。
顾父死命压住疯狂想要上扬的嘴角,脸上的笑意却是任他怎么藏都藏不住。
他们先前明明是在与徐扶桑聊同顾若木有关的事。
他却始终都没有开口表达自己想法的意思,就好像这事与他无关一般。
虽然他们已经对他的这种表现习以为常。
毕竟他们只有他这一个孩子,哪怕他自小情绪起伏就不大,也从来没冷落过他。
如今能看到他的些微改变,他们还是高兴得不能自已。
过了片刻,徐扶桑收回与顾若木对视的视线,重新落到顾母与顾父身上,听候吩咐。
顾父捂嘴轻“咳”了一声,平复下情绪,缓缓开口道:
“官府卯时三刻当值,咱们现在这个时间启程前往官府不早也不晚,刚刚好。”
“夫郎所言甚是。”顾母第一个点头应和。
徐扶桑朝顾母顾父作揖,垂眸附和:“爹和和娘所言甚是,扶桑谨遵二老安排。”
得到两人附和,顾父满意点点头。
随后看向唯一没表态的当事人——顾若木,余者纷纷紧随其后看向顾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