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院?”韩执和苏轸不明白这个闲院是什么意思,但这又是周妙安命人做的,便是不多问了。
月萍微微福身,便是走进院子里,开始打理院子。而韩执则是带着苏轸,开始继续找院子了。可就是找了一圈,除了一开始那闲院,便是没什么看的上眼了。
这会儿苏轸就有些急了,皱着眉毛道:“哎呀,这可咋个办嘛!”
韩执一听,眉毛瞬间弹起来了——这是她和苏轸成亲以来,第一次用四川方言,说出除了“劳资蜀道山”以外的话。
“转了勒么一大圈儿,硬是没找着比那闲院还好的地儿咯。我大人、母亲还有两个兄弟些,大老远从眉山赶过来,住得不安逸咋个得行嘛!这汴京的院子,咋个就这么难寻嘛!”
苏轸两只手,凑在肚子前,绞在了一起,眉头锁死,看着就知道很急。
韩执看着苏轸急得不行,自己也跟着慌了神,一着急,竟也冒出了一口四川味很浓的话:“哎呀,八娘,你先莫要焦嘛!脑壳都给我整昏求咯。这事儿嘛,肯定有办法嘞。”
结果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我怎么会说四川话了?
苏轸此时很不高兴,甚至有些失落,道:“这可啷个整哦......”
韩执看她这个样子,生怕她好不容易堆起来的好心情,就这么碎掉了,连忙搂着她,安慰道:“八娘,你也莫要......呸,你也别急啊。官人帮你想办法好不好?”
苏轸急得眼眶泛红,嘴巴一撇,带着浓浓的四川口音说道:“妾身是真的焦得很嘛!我大人些大老远跑过来,要是住得不安逸,这心里头咋个过得去嘛。”
韩执看着苏轸着急得都快哭出来的模样,心里疼得不行,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道:“别急别急,咱们家还有宅子呢。”
“哪点儿还有房子哦?”苏轸带着哭腔,有些撅着嘴地说道:“官人莫不是哄妾身开心哟。这府里能住人的地方,我们都找遍咯,哪点儿还有啥子合适的宅子嘛。”
“妾身离开眉山恁个久,脑壳头尽想的是哪哈儿能跟屋头人团圆。这哈儿好不容易才把他们盼起来咯,结果连个住的塌塌都安排不抻展,我啷个跟他们交差嘛!好造孽哟。”
“要是去求母亲,她不松口答应,到时候大家都不好耍。去找你那些耍得好的,又要欠别个的人情债,二天不晓得咋个还哦。我硬是不想给大家添乱子,可又不晓得啷个整才得行哦。”
“有的有的,”韩执轻轻拍着苏轸的背,就怕她一哭,直接哭得止不住,道:“八娘莫不是忘了,前段时间官家还御赐了一套宅子呢。目前只有打扫的婆子在里面,还没人住进去呢。”
苏轸一听,微微一怔,眼睛微微一亮,还带着哭腔:“硬是嗦,我啷个把这事儿搞忘求咯哦。可那是官家御赐的宅子哒,我们能随便喊屋头些住进去不嘛?”
“万一不符合规矩,惹得官家不安逸咯,那可不是开玩笑勒。”
韩执轻轻摸了摸苏轸的头,安抚道:“八娘,你先莫担心。那宅子虽然是官家御赐给我们的,但是岳丈他们也是我们的家人啊,这也没有违反原则啊。”
“硬是嘞?”苏轸眼中仍带着一丝疑虑,“官人可莫要哄妾身,这要是真出了啥子岔子,可不是闹着耍的。”
韩执点点头,道:“自然是可以的了,只要在不违背法律和道德规范、不损害皇家赐予的尊严和用途的前提下,自然是可以借住了。”
“那逗好咯。”苏轸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到时候,逗喊屋头的长辈些住到官家御赐的那屋头切,逗不晓得远不远咯。”
此时周妙安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张口也是地道的四川话,问道:“啥子远不远的哦?八娘,你俩在摆些啥子龙门阵哟?”
二人注意到后,连忙行礼,然后韩执回答道:“复母亲,就是官家御赐给我的那个宅子,八娘不知道远不远。”
“哎呀,八娘,你莫要焦那宅子远不远嘞问题咯。离这点儿不远噻,走路过去斗一哈哈儿的时间嘛。再说咯,那宅子周边的环境也好得很嘛,相因静,黑么子适合亲家他们住噻。”
苏轸此时微微惊讶,道:“母亲你囊凯也会说眉山话诶?母亲不是开封那点儿的迈?”
周妙安笑道:“我嫁给你大人过后,就在眉山住咯十八年咯,你说我会不会嘛?不说勒个咯,你们刚刚儿在扯些啥子嘛?”
韩执便是解释道:“就是岳丈他们要来了,我和八娘刚刚一直在这儿转了转,想找一个院子,安顿一下岳丈他们。然后家里找不到,我就想,把官家御赐的宅子,借给岳丈他们住。”
周妙安点点头,道:“要得噻,那宅子空起也还是空起,拿给亲家他们住硬是再合适不过咯。归置归置,肯定能让亲家他们住得舒舒服服嘞。”
“不如这样吧,明日执儿你下值后,就回来带着我和八娘,一起去那宅子里看一看,顺带着给他们挑些好院子。”
韩执连忙点头应道:“自然如此,我明日下值后就回来,咱们一起去看看那宅子。正好可以商量商量怎么布置,也好让岳父岳母他们住得更称心。”
苏轸点点头,眼睛也是亮了,似乎是很高兴。韩执这会儿就忽然问道:“对了八娘,怎地今日忽然就冒出家乡的话来了?平日里也不怎么见你说。”
一听,苏轸才反应过来,自己冒出的是家乡话:“有没得......有吗?大抵是寻常官话说的多了,而方才又急了些,故而就说了些家乡的话。”
周妙安在一旁笑着搭腔:“这有什么的。人在情急的时候,就容易这样。莫说八娘了,执儿你也是,就看你哪天也急了,冒出个家乡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