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大吃一惊,左手一探就抓住了两张符篆,厉声喝道:“钱执事,你这是何意?”
“何意?你所找之人是我天元阁的叛徒,你又是何意?”钱执事的脸上露出狞笑,“你这是自投罗网,有什么冤屈和信大人去说吧……”
“师兄,怎么回事?”门外的代曦见状大惊,急忙想冲进来,“砰”的一声,却被光幕直接弹开。
“你不要动,我没事,这是误会!”许三连忙提醒道,以代曦炼气期九级的修为,根本于事无补。
他定了定神,觉得此事应该可以沟通,“钱执事,我如果有什么歹意,会跑到这里自投罗网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自然是有,你所找的孙秀和臧伟二人,都是我天元阁的叛徒,如果你觉得误会,可以向信鑫大人申辩……当然你要有命走出去再说。”钱执事连连冷笑。
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门外,却是位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肩宽腰圆,单手在身前随意一划,那道防御光幕就多出一道数尺长的口子,此人一步踏入,目光落在了许三脸上,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
金丹修士!
对方的气息若有若无,可仅仅一丝气息泄露,就让许三忍不住面色一白。
“见过信大人。”钱执事急忙上前见礼,“大人,这人名为许三,说是过来找寻师母孙秀的,可属下刚才查询一番,竟发现此人所找的孙秀和臧伟二人皆是我天元阁的弃徒,所以才惊动了大人。”
“孙秀?臧伟?”
没想到来人一听,脸上同样一变,目光在许三身上来回打量着。
而许三心中暗自叫苦,这次的麻烦大了,如果是筑基期后期修士倒也不惧,可在一位金丹强者面前,自己只怕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你是臧伟的什么人?”信鑫终于开口了。
“回前辈,在下来自焚虚宗,师傅臧伟,半年前师傅陨落,在下奉师命前来找寻师母孙秀的,并无他意。”许三老实地回道,同时早已将符篆收起。
在对方面前,符篆根本起不到作用,不如光棍一些。
“臧伟身陨了?”
信鑫一阵愕然,过了一会,有些唏嘘地摇摇头,“可惜啊……”
显然此人是认识臧伟的,许三心中稍松,“前辈,此事……”
“嗯,此事确实是个误会,老钱,臧伟和孙秀是自动脱离我天元阁,算不上叛徒,他的徒弟更算不上敌人。”
“是,是属下鲁莽了……”钱执事哪里敢多言,急忙又冲着许三抱拳施礼。
一场误会揭过,可师母孙秀的下落依旧没有消息,一个宽大的客厅中,只有许三代曦和那位信大人。
信鑫示意二人随意坐,又叹了口气,“许道友,你师傅臧伟到底什么情况?因为什么而陨落?”
许三没有隐瞒,将臧伟的事前后诉说一遍,这些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隐瞒了代曦一事,本来这些和对方并不相干。
信鑫又一阵唏嘘,“令师原本天资聪慧,却在感情上栽了跟头……最后闹的双双脱离天元阁,此事阁主有令,不让再向外传播,所以大多数弟子都不知道有臧伟这样一个人……”
对方最终还是没有详细解释,许三也不好开口询问这些,“那前辈知道我师母孙秀的下落吗?”
他本来都不抱希望的,没想到信鑫直接回应道:“孙道友眼下在黄台寺修行,不过据说情况不太好……”
见许三面色紧张,信鑫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孙道友可能受到了刺激,这里有些糊涂。”
说到这里,对方应该是不想再多说什么,站了起来,“黄台寺就在城内东北角,许道友可以自己去看。”
这是送客了,许三只好施礼后,带着代曦走出千机馆。
在他们离开之后,信鑫站在那里,拧眉想了想,随手抓起一枚符篆,低声说了句话。
“八号已死,徒弟寻过来了。”
说完,双手一搓,指间冒出一团火焰,“嗤”的一声,符篆就不见了踪迹。
……
渤海城太大,和其他地方一样,城内大都严禁飞行的,可如果靠步行走到黄台寺,说不得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许三随手招来一辆兽车。
这是一头似羊似鹿的妖兽,四腿细长,性格温顺,奔跑起来比烈马还要快上三分,兽车又很平稳,代曦十分满意,不时地指点着街道两侧。
“……”
许三坐在那里,抓住泰迪的两只前爪,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就在刚刚,泰迪传递了一道信息。
“八号已死,徒弟寻过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属于传音秘术的一种,反正许三脑海里收到这样一段音波,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泰迪在之前千机馆内留下的爪印秘符,而这道秘符捕捉到了这样一句话。
这货竟有如此奇异功能!
什么是八号?是信鑫所说的?
许三死死地盯着泰迪的爪子,翻来覆去地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就这么随便留下一道爪印,就是神奇的秘符了?
如果真是信鑫所言,八号是不是代表师傅臧伟,徒弟寻过来,不就是自己吗?
这事透着诡异,也有可能是自己误解了泰迪……
“不戒师兄,你看那里还有座戏院!”代曦大为惊奇,指着街道对面,“咿呀咿呀”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阵阵喝彩声。
这里不仅有戏院,还有理发铺,粮油店,肉铺,鲜果店,煎饼店,烧烤店,裁缝铺,青楼妓院……反正世俗间有的东西,这里都有,渤海城上亿人口,除了百万修士外,其余都是些凡夫俗子,和上一世的某个国家没什么不同。
黄台寺坐落在半山腰上,二人沿着山道前行,遇到不少前来许愿的香客,看起来这里的香火很是旺盛。
寺院占地超过数百亩,还没到寺门,就有梵音袅袅传来,令人洗去尘怨,净化心灵,许三面露微笑,之前浮躁的心得以平静。
准确来说,这黄台寺应该叫黄台庵的,这里出家修行的全都是女尼,阵阵诵经声弥漫开来,进出的香客都止住了笑语,神情虔诚,祈福还愿。
到了这里,代曦也变得谨慎起来,二人穿过殿堂,直接求见此地的主持千惠。
千惠大师佛法高深,竟还是位筑基期修士,许三大感意外,想了想,还是以修仙者的礼节相见。
“在下许三,来自焚虚宗,见过千惠大师。”
“阿弥陀佛,许施主远道而来,必有所念,不知道这黄台寺有什么让施主牵挂的?”千惠大师的声音有些沙哑,客气异常。
“许某的师母孙秀在此地修行,特来拜见。”许三直接说明来意。
千惠大师摇摇头,一脸的认真,“施主肯定要失望了,这是佛门,哪里有什么师母?”
许三眉头一皱,单手在腰间一拍,捧出一堆灵石来。
“大师,这是许某礼佛的心意,希望佛祖能够保佑。”
一旁的小尼姑直接端着盘子过来,将灵石收走,而千惠大师面露慈悲,徐徐道:
“施主心诚,佛祖赐福,自然会心想事成,孙秀早已死去十几年了,这里只有千秀。”
“请大师成全,在下正是求见千秀大师。”许三连忙跟着道。
“嗤!”
一旁的代曦再也忍不住,掩口娇笑起来,这千惠大师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却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收了一千块灵石,什么都好说了。
千惠大师似乎没有看到,口诵佛号,转身便行,许三忙扯了下代曦,示意她慎言,连忙跟了上去。
沿着长长的石板小路,三人转到了寺院的后方,那里有个草庐伫立,“梆梆”的木鱼声不绝于耳,而在草庐中端坐着一位青衫女尼,“嗡啊吽”地诵经不止。
千惠大师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草庐外,面露悲悯,半晌才轻叹一声。
“我佛慈悲,千秀师妹命运多舛,此时已经完全皈依佛心,施主可以自行观看吧。”
说罢,对方合十施礼后,径直转身离去,只留下许三和代曦面面相觑。
“代曦,你……”
许三想到有血脉相连一说,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怎么没有什么表示?
“我怎么了?”代曦有些莫名其妙,又摸了摸小脸,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呃,没什么。”
许三还是忍住了,站在草庐外等候半晌,那女尼的诵经声一直不停,好歹也是九世为人,曾经某一世许三也做过几天和尚,他听了一会,就知道这是《华严经》的一段。
此经适合初入佛门的弟子诵读,有助于坚定佛心,感受到佛法如同骄阳,光芒万丈。
又过了一会,许三见对方只是翻来覆去地诵读这几句,忍不住干咳了一声,上前见礼。
“请问是千秀大师吗?”
木鱼声终于一顿,女尼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啥?”
“因缘所生义是义灭非生。”
许三神情一僵,这次听明白了,对方所说是佛门偈语,却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伸手将脖颈处的那件玉佩拿出来,捧在手中。
“大师,您……还认识这块玉佩吗?”
“观色如聚沫受如水上泡……”
回应他的是却是连句的偈语,许三大感不妙,想起之前信鑫所言,心中一沉,难道师母真的变傻了?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上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颤声道:“师母,您不认识我,可您应该记得臧伟师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