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公民徽章刷开院门…确定布置的魔法防护阵确实还在正常运作…
再刷开小楼的大门…一切防护机制都完好无损…
黑漆漆的屋子里,气温与外边一样冰冷,如同少年的心。
顾不得脱鞋什么之类的,古德里安握着魔法探照灯直接跑上了二楼,打开了自己母亲所住的房间…
“妈…”空荡荡的屋子,让少年的呼唤戛然而止。
慌乱,无所适从。
打开房子里所有的魔法灯,从二楼翻到一楼,再回到二楼…少年瘫坐在母亲的房门口,一种无以言喻的恐惧与悲伤充斥在他心间。
“不可能的…”少年喃喃着强自镇定,不让泪水溢出眼眶:“妈妈一定是去了城里对不对…不会的…”
在翻遍二楼一楼之时,古德里安就在一楼的机械傀儡充能处看到了那两台完好无损的傀儡,不过它们不是在充能,而是被人为地取下了魔力水晶…
现在家里这种情况,古德里安最害怕也最不敢想的是…芙蕾尔病逝了,然后机械傀儡因为检测不到主人的生命体征,就会自动传讯落月城的殡仪馆……
这样,才能说明,防护魔法阵与各种防护机制都没有被启动…而芙蕾尔却不见了…只有机械傀儡才能自里而外打开。
同样的,机械傀儡也只有在主人辞世,又没有别的人类来处理后事时,才会启动这类程序!
挣扎着站了起来,极力压制着心下的恐惧与胡思乱想,少年再次仔细查探起母亲的房间来。
床上的被褥被翻开了一角,是人从床上下床时翻动的,不算凌乱。
床头的书桌上摆着的相框正对着床这边,是一张古德里安小时候与芙蕾尔的照片。
等等,相框边下压着一张字条。
古德里安连忙挪开相框,字条上只有一句话:芙蕾尔的病,我们会治好。不要告诉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
看到字条上的信息,少年心下压着的恐惧与胡思乱想瞬间烟消云散。
不是自己害怕的那样…古德里安眼中的泪水不争气地从脸上滑落。
冷静与理智回归,少年拿着字条坐到了床沿上,微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字条上的信息。
“我们?这是谁?”
“他们带走我妈妈,还能治好她的病?为什么?”
古德里安极力思索着…
少年对自己生母的所知很简单…芙蕾尔在与李察私奔时,不过是个刚踏入高阶的七环法师…
嫁给李察后没多久,就丧失了魔力亲和,沦为常人…对此,芙蕾尔与李察向外声称经历了一场意外…至于是什么意外,外人不得而知。
芙蕾尔与李察一同生活了六年,大虞发起反抗真理之眼的战争时,她肚子里的小古德里安正准备降世…
要寻找带走芙蕾尔的是什么人,为什么带走她,又带到了哪里…古德里安觉得,只能从她与父亲李察共同生活的那六年时间中追查,特别是那次所谓意外…
只是,已经是十数、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从哪里查?
古德里安茫然无措。
寻求奥古斯丁的帮助么?少年下意识地盯着手里的字条摇摇头:要是不按照对方说的去做…万一让妈妈遭受伤害,就不值得了。
芙蕾尔的书桌上还放着几本书,床头则挂着她与李察的婚纱照。
古德里安收好字条,看了一眼那堆叠得不甚整齐的书,又抬头瞥了一眼床头那张婚纱照。
一股怨气油然而生,针对婚纱照里那个名为李察的男人。
照片里,李察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留着一头黑色短发,不算英俊也不算完美,脸上洋溢着喜悦与幸福的微笑。
芙蕾尔抱着李察的胳膊,把头枕在他肩膀上,笑容天真烂漫,明丽动人。
这个男人配不上自己的母亲!古德里安心里狠狠说道。
难怪外公当初对他那般憎恶,以至于连带着对自己也不甚欢喜。
为什么?娶到了剑圣的女儿还不知足?狗屁的反抗军!真理之眼给你们自治权,又没有侵害到你们权贵阶层的利益,反抗什么?!
嗯?反抗军?
想到这里,心下愤懑的古德里安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对,带走妈妈的,大概就是这帮反抗军残余!!
有了头绪,不管方向对不对,少年不再茫然无措而胡思乱想。
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张婚纱照…如果不是为了母亲,少年一点也不关心那个名为李察的生父的去向与死活。
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少年转过头,翻看起书桌上的书本来。
芙蕾尔卧病在床,大多数时候会以一些星界奇闻、星界开拓史或者魔法与日常应用之类的书籍来打发时间。
书桌上这几本也不例外,都是关于魔法应用到生活里的书本。
没有什么线索…放下书本,少年起身翻起书桌的抽屉来…一些简单的饰品与一枚奇特的圆形徽章。
说奇特,是因为古德里安看不出那是什么材质做成的。
仔细辨认了会,少年依然无法认出那是什么材质…但多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因为,徽章之上铭刻的图案是一艘星舰!
类似太初号的星舰!
少年腾地,把自己腰间的那条腰带取了下来…K金属!
这枚徽章的材质是K金属!只有在太初号上才见过的K金属。
这意味着什么?
古德里安皱着眉头继续翻找着,期望会发现更多线索。
没有。
少年翻完母亲的房间,又去往各个房间翻找。
没有。
再次回到母亲的房间,把房间整理一遍,然后去到一楼把机械傀儡的魔力水晶装上,启动。
做完这些,少年躺在一楼大厅的沙发里,开始盘算。
线索不多,但已经够打开思路了。
母亲暂时是安全的,要找到她把她接回来…先从十几、二十年前大虞的反抗军查起。
那枚K金属徽章的来源,很大概率与太初号所在的时代有关…而太初号号称人类最后的庇护所…它的使命是在星界中播下生命的种子…
天桓上,有黑铁时代的遗迹!或者遗留物!
而且,有人发现了它…不然这枚徽章不可能出现。
至于是自己的母亲,还是别人发现的,古德里安不敢确定。
没有太多线索…毕竟,徽章也可能是自己母亲从别人那里买来的。
那么,撇开这些,先从大虞反抗军查起。
有了定计之后,古德里安闭上了眼睛,在客厅里沉沉睡去。
从回到家,这十数分钟的时间里,少年的心绪起伏太大了…大到他几乎承受不住的地步。
…………………………
在不知何地的某个房间之中,一排排魔法显示屏排满了整个房间,每台魔法显示屏之前都端坐着一名忙碌不停的法师。
法师们的着装并不统一,看起来就像是博彩大厅里的各类赌徒一样,但是,统一的一点是他们都很年轻。
“将军,目标已经返回。”一名全身绿色练功服的年轻褐发法师大声说道,视线却未离开面前的显示屏,双手也不停地在操控着各种按键。
“将军,目标已经触碰遗迹徽章。”不久,又一名年轻法师说道。
被称作将军的人,是个四十上下的汉子,方脸,寸头,穿着大虞旧时代军部的制式迷彩服。
此时,他正在房间巡视着。
阿克琉斯.斐曼,曾经大虞帝国抵抗真理之眼的三大统帅之一奥夫拉.斐曼的独子。
“将军,芙蕾尔女士已经醒了。”一名穿着迷彩服的年轻人打开了房间门,对着阿克琉斯说道。
阿克琉斯点点头,走出了房间…房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一眼看不到尽头。
阿克琉斯在长廊中走了一段距离后,从长廊的上方落下一台升降梯把他带到了另一处层面…依然是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
在一扇门前,阿克琉斯犹豫了下,还是坚定地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椅子,几台魔法仪器。
此时,床上躺着一名清瘦的女人,几名身穿白袍的法师正在用魔法仪器给她做各种检查。
“李夫人,您感觉如何了?”阿克琉斯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阿克琉斯?”女人一边配合着法师们对自己做检查一边看向坐下来的男人。
“是我,夫人。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把您接到这里来。但是请放心,关于您身体的状况我们已经有了治疗的办法,很快,您就会恢复魔力亲和,甚至可能会超越曾经的阶位。”阿克琉斯对女人的态度很恭敬。
女人摇了摇头,有些感慨说道:“就算恢复了又能怎么样呢?阿克琉斯,认清现实吧。”
阿克琉斯黯然地沉默了许久,这才继续开口说道:“夫人,你可能还不知道…您的儿子,他已经走在了我们的道路上。甚至,比我们走的更远一些。”
床上的清瘦女人就是古德里安心心念念的母亲,芙蕾尔.格莱尼。
芙蕾尔听闻阿克琉斯的话,脸上惊诧的表情让她久久不能说话,只一味盯着阿克琉斯那褐色的瞳孔。
“是的,夫人。小古德里安在罗兰之上,已经接触到了黑铁时代的遗物,并与那些追寻黑铁时代遗物的怪物们殊死搏斗。”阿克琉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以至芙蕾尔脸上的惊诧变成了惊恐,双手捂住了嘴巴,眼泪止不住大滴大滴地溢出,口鼻因为心绪的激荡已经无法喘过气来。
阿克琉斯连忙抓过女人的手紧紧握住以强大的内息抑止女人因激动的心绪差点喘不过气,而后才继续开口说道:“放心,夫人,小古德里安没事,他没事。他战胜了那些怪物,他已经回到了天桓,回到你们在落月湖边上的家。”
在阿克琉斯强大的内息帮助下,以及听闻阿克琉斯的话后,芙蕾尔终于稳定了情绪,呼吸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我可怜的孩子…他回了家就好…回了家就好…”芙蕾尔的双眼中,眼泪依然止不住,喃喃说着。
而后芙蕾尔猛然反应过来:“…阿克琉斯,这里是哪里?古德里安找不见我,他会疯掉的…”
“夫人,”阿克琉斯再度加大内息,帮助芙蕾尔再度因激荡心绪而变得艰难的呼吸:“如今的情势比我们当初要复杂得多。为了不让小古德里安受到别人的掣肘,我们才把您接到了这里。放心,我们已经给小古德里安留下了足够的信息。他知道您安然无恙。”
芙蕾尔终于冷静了下来,抽回手抹掉眼泪,对着阿克琉斯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孩子看着文静,脾气倔得很…你们要是不告诉他我的状况…他会把天桓扦翻了…”
对于古德里安,没有人比芙蕾尔更了解了,大法师奥古斯丁也不行。
芙蕾尔明白阿克琉斯那些话的含义。
既然古德里安已经接触到了黑铁时代的遗物,那么,他要面临的就不只是追寻遗物的那些怪物…还有来自真理之眼内部的敌人。
那些人,也是芙蕾尔与李察曾经面临的敌人。
芙蕾尔如今的身体状况,她当然知道阿克琉斯把她接到这里来,是为了保护她,也是为了保护古德里安。
阿克琉斯嘴角咧开:“是的,夫人,小古德里安一点儿也不比他父亲李察将军差。他如今已经六阶了。而且,为了您,他今天傍晚还去帝国的炼金协会大厦换到了能治好您身体的药剂。”
阿克琉斯打心底里赞赏与喜欢古德里安.格莱尼…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李察与芙蕾尔的儿子…
作为反抗军幸存者中的唯一将领,阿克琉斯这十数年来一直暗中关照着反抗军的后代与亲属。
古德里安.格莱尼更是他重点关注的目标之一。
从古德里安被奥古斯丁带走,到今天古德里安从罗兰安然归来,事无巨细,奥古斯丁能知道的,阿克琉斯也都知道。
芙蕾尔眼里带着回忆,脸上绽开了笑容,笑容中充满了欣慰与怜惜…她的孩子,她的小古德里安,已经长大了啊。
“阿克琉斯,你还没告诉,这里是哪里?”芙蕾尔望着已经给她检查完身体的白袍法师们离开,向着阿克琉斯问道。
阿克琉斯沉默了下,而后庄重说道:“落月山脉,落月峰之中。”
芙蕾尔听完,稍微愣了下,而后也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