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有人跑了。”密林中的劫匪对于跳下车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跑了几个?”独眼男人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狠厉。
“三个,手里拿着东西,看体型应该是一家三口。”劫匪说道。
“那车上就剩一个了?”独眼男人略微思考,“一个都不能放过,派五个人去追那一家人,一个男人带着小孩女人跑不快,东西拿到一个不留。”
“是!”密林里马上有五个人朝着深处跑去。
“一个马夫,不值钱的贱命,劫了车也杀了。”独眼男人摸摸自己的眼睛,“拿着这几人的头颅扔到官府门前。”
“是!”剩余的人静待马车跑来。
“主人,那马夫加速了!”前面的人低吼。
“射马!”独眼男人当机立断。
王忠刚开始加速没两步马就中箭了,连中几箭马直接跪倒在地死了。王忠往车内一滚,死死抵住门没有飞出去。
“郎君别出去,等我先出去后你再找机会溜。”墨姜整个人肌肉紧绷,像是蛰伏的黑豹。
“好,万事小心。”王忠摸到今日买的小型弓箭,虽然小,但是力度十足。
“郎君待会可要射准些。”墨姜回头一笑,让王忠不那么紧张。
王忠此刻哭笑不得,心里紧张的要命。
墨姜将匕首藏在袖中,装作下车查看的样子,因为本身就是引人出来,所以演得十分敷衍。
“呦!小郎君!你的马怎么了?”几个人手里拿着棒子出来嘻嘻哈哈嘲笑道。
“我的马好像死了。”墨姜懒得装,站起身冷静无比的说道。
几人看这马夫竟然没有看清形势跪地求饶,少了好些乐趣,索性不装了。
“去去去,滚到路边去跪着,你的马车归我们了!”领头的壮汉挥挥手里的棍子,示意手下的人去搜车。
“慢着!我的马死了,车归你们了,不合适吧。你们给我些什么,我们交换。”墨姜一动不动,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劫匪笑作一团,看着面前的傻大个。
“换?”为首的男人上前一步,骤然间抡圆了棒子砸下来,“老子用这个给你换!”
“好啊。”墨姜依然是笑,可是那笑不再温和,而是期待已久的快感终于降临的笑。
墨姜一把接住那棒子,往后一扯,那大汉满眼不可思议,可身体已经随着那扯出去的棒子往前倾倒了,几乎同时,硕大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
后面的人还没看清,就看到自己的小首领趴在地上,生死难料。血从那大汉的口鼻处溢出,瞧着是起不来了。
剩下的几个人见此情况纷纷上前想要替他们兄弟报仇。墨姜冷着脸,眼中倒映着远处绝美的夕阳,连连躲闪冲刺,脸上被溅上的血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王忠早就在墨姜打小首领的时候就偷偷摸下车,此刻蹲在路边草丛惊呆了。虽然墨姜犹如杀神一般,但是到底是自己人,而且哪个人不向往这种武功盖世的感觉。
就在墨姜杀人的时候王忠突然看见路那边草丛里刀光一闪,慌忙搭箭,瞄准了刀锋背后的黑影,咬咬牙狠心拉满一放。
“啊!”独眼男子捂住那剩余的好眼,此刻上面正插着一支短箭。
原来王忠还是没有瞄准,再加上紧张手抖,完美错过他想要射的目标,一箭命中后方的大首领。
王忠听到人的惨叫浑身一哆嗦,但是没有丢掉手中的弓箭,而是紧紧攥住,连连射箭,把箭袋里的箭都用完了才往密林深处挪动。
墨姜也听到了响声,他早知道有人埋伏,杀完人就冲进那边人群,十来个人也不过呼吸之间就倒了一地。墨姜甩甩匕首上的血,慢步走到那个大首领跟前。
大首领还捂着眼到处乱窜,他知道大势已去,这次是碰到强者,注定要栽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逃离有声音的地方。
不过此刻人都死了,突然的寂静让他更慌乱了,没头苍蝇一般乱窜,没两步就撞到树上了。
跌坐在地上的时候背后靠到了墨姜,后脊升起的凉意仿佛让他能看到他靠住了谁。
“阎王爷爷!阎王爷爷!求求您饶了我吧!”男人跪地求饶,因为眼球上插着箭不敢拔,连磕头都不能。
“刚刚你打算怎么对我的?打算怎么对我家人的?”墨姜吐了口热气,低眸像看蛆虫一样看着男人。
男人不吭声了,顿了顿还是在求饶,直说自己眼睛瞎了不会作恶了。
墨姜把匕首拍在男人头上,男人一颤不敢动。
“这样吧,你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放你走。”墨姜用匕首的尖在男人头皮上划来划去。
男人咽了口口水,响头,在这泥地上,眼球上还有短箭。
“哦,你不方便,拔了吧,要我帮你吗?”墨姜的口气带着无限怜悯。
“我自己!我自己。。。”男人握住短箭,双手不住的颤抖。
“我可没什么耐心。”墨姜弯腰,两根手指捏住短箭,“别慌,稳住了,要。。。快!”
墨姜帮男人拔出箭来,听着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心中没来由的畅快,最近压抑的心情得到了些许释放。
“杀了我!你的家人也会死!”男人的脑子突然上线了,拿车上逃走的人威胁墨姜。
墨姜的心漏跳一拍,杀人上瘾,忘了这奸诈的东西会派人去追阿如。
二话不说,墨姜可没有跟蛆虫谈判的心情,一把抓起短箭贯穿男人的喉咙钉在树上,转头去追墨如他们。
再说墨如三人。
柳娘子带着墨如王明左拐右拐,以为自己藏得够深了,缓缓停下来,“呼呼。。。就在这吧,等着你阿耶来找我们。”
墨如神色严肃,浑身紧绷,他感觉不太妙。
“阿娘,我听到有人来了。”王明年龄小,而且自小遗传王忠,耳聪目明。
“什么?”柳娘子从不怀疑自己男人跟儿子的判断,一把抄起刚放在地上的东西又要跑。
“柳娘子且慢。”墨如此时也感觉到了,他看着王明,“小郎君,你去那棵大树后面,跟阿娘背背你会背的书,无论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看,好吗?”
“这怎么行,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打架,我们先走,我们去报官!”柳娘子还想拉着两人走。
“阿娘,我信如哥哥,我们走吧。”王明拉着柳娘子的手抱着包袱往大树后面走。
柳娘子固然担忧,但看墨如胸有成竹的笑着,还是跟王明走到大树后面,背对着墨如的方向,心不在焉的听着王明背《论语》。
“怎么就你一个?你家娘子呢?”这五个里面的带头人站在墨如跟前,扭头吩咐两个人去找不见的女人孩子。
“哎~郎君稍等。”墨如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子,上下抛动,“女人孩子还要活命,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拿钱回去复命吧。”
非必要墨如真的不想杀人,最后给那群人一次机会吧。
那群人看着金子眼睛都直了。
“或者,这一块金子能够你们兄弟五个人痛痛快快活一辈子了。”墨如意有所指的巡视他们几个。
“那女人身上肯定还有更多的钱,抓住女人我们还能快活快。。。啊!”五人中的一个人猥琐的笑道,只可惜笑到一半嘴就裂开了,左脸的嘴角直接开到耳朵根。
“郎君还是少说几句吧,还有,你笑的可真难看。”墨如还是那副儒雅随和好商量的样子。
没人看见墨如动手。但不是墨如,那人的嘴还能自己笑裂了不成?
众人神色各异,觉得眼前的男子妖异的很。
“金子给我。”为首的男人伸手,还是拿了金子回去复命吧。
“郎君这是想明白了?”墨如笑意放大,把金子抛给男人。
“走。”男人谨慎的看了看墨如,低头看了看金子,招呼身后的几人走了。
不过男人走的方向跟来的方向可不一样,看起来他们另有打算了。
墨如看着五人离去的身影,默默掐了个手诀,“去。”
“小郎君?没事了?”柳娘子听着没动静了,慢慢探头轻声道。
“没事了,他们已经走了。”墨如回头招手。
“可惜了那一块金子了。”柳娘子心思一直都在墨如这边,一字不漏的听着。
“阿娘,你没听我背书。”王明甚至没用疑问的语气。
“胡说,阿娘听了。”柳娘子尴尬的抿抿嘴。
“那我背到哪了?”王明直视柳娘子。
“咳,你那绕来绕去的,我哪记得住。”柳娘子轻推了一把王明,不让王明说话。
王明无奈的眼神逗笑了墨如,墨如刚笑一声就被紧紧抱住,然后被强制转身。
墨如看见墨姜一身的血,立马慌张了,“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你没事就好,阿如。”墨姜刚刚那瞬间还把墨如当成在王宫里手无缚鸡之力柔弱的国君,如今看到墨如好好的,干干净净的,真好。
“我没事,我用障眼法把他们骗走了。”墨如回过神才发现墨姜身上没有伤口,他怎么能忘,他的阿姜可是万军之中可一击取人首级的杀神啊。
“障眼法?所以我们没有少金子?”柳娘子惊喜道。
“没有,刚刚我就想说,那是个障眼法,他们拿走的是个骨片,一个带有诅咒的骨片。”墨如解释道。
“什么诅咒,如哥哥你不会被影响吗?”王明上前来拉着墨如的手乱看。
“那个诅咒是我下的,他们会因为那块不存在的金子心生猜疑和妒忌,走不出这片林子就会自相残杀,一个都活不了。”墨如摸摸王明的头耐心解释,随后看向柳娘子,“抱歉,我跟阿姜有些异于常人,是以一直都没有跟你们说明,如果你们感到不舒服,我们今日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
“哪里的话,墨家兄弟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哪有嫌弃恩人的道理,那岂不是恩将仇报吗?我王忠做不出来那种事,我家三娘跟明儿都做不出那种事。”王忠好不容易赶到,天知道他心里有多震惊。
王忠生等到一点动静都没有才摸回马车身边,他去看了那个第一个挨打的男人,好悬没给他吓尿,那人的脸整个凹进去了,剩下的人都是一刀毙命。
就算看了一地死尸也还是被那个大首领的死状吓到了,他试了试,他就算蹬着树两手一起也没办法把那个短箭拔出来,墨姜力量速度实在非人啊。
可就算如此,墨家兄弟还是保护了自家人,除了马死了,别的什么事都没有。墨如小兄弟甚至怕血腥刺激自己家人还把人引到远处杀,自己何德何能碰到这二人啊。
“啊,对啊。就是今晚可能赶不上炖羊了,那要先炖鱼再炖羊,都是功夫,这会儿天都快黑透了。”柳娘子此话一出,众人都笑了,柳娘子也笑了。
“如哥哥的课还没上完,我还要考你呢!”王明拽拽墨如的袖子,又拽拽墨姜的袖子,“姜哥哥的本事我也还没学到呢,我也想像你一样厉害。”
五个人相视而笑,回马车旁边收拾东西。
最后柳娘子还是炖了鱼羊鲜,因为剩下的男人们还要去跟雇车的人解释怎么回事,商量赔偿,再雇板车去把买的东西拉回来。
等一家人坐到一起吃饭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柳娘子特意开了自己去年酿的果酒,她自己琢磨的梅子酒,清甜好喝,王明都分得一小杯。
一群人说笑着,直到后半夜,王明都在王忠怀里睡了一觉才都去洗洗睡了。
次日王忠跟墨姜墨如一起去了县衙,摘取一些环节跟县令禀报了昨日之事。
县令派人跟他们一起去收殓了尸体,让牢中的余孽认尸,确为流窜的同伙无疑。
县令一高兴,赏了不少钱帛,甚至赏了王忠一匹小马,说让王明好好读书,日后定是栋梁之材。
又听闻墨如墨姜是异乡人,没有户籍,破例给墨姜墨如随了王忠家的户籍,真的成为王明法律意义上的哥哥了。
王忠跟墨姜墨如回家已经又是傍晚了,昨日之事惊心动魄,但路上已经被打扫过了,没有半分痕迹。让王忠几乎以为自己昨日是一场梦,但具体是噩梦还是美梦。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