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今天的家族会议,不会在正堂举行。
因为今天涉及到白家下一代执掌人的选择,白家会开祠堂,进行祭祖,把这种大事告诉祖先。
所以,聚会的地点,就在白家祠堂。
这本是应有之意。
可按照规矩,一个家族的祠堂,是不能轻易进出的,哪怕是家族子弟也一样。
更别提外人。
而且,真正的高门大户,家族祠堂,理应设立在一个独立建筑群中,放置祖宗牌位的地方,应该位于正堂东侧,整个建筑群以三间二外门组成,其中正堂供奉礼器、祭器、遗书、以及能增加家族底蕴,展示社会地位的东西。
例如古时候,若是家族中有人受到皇帝封赏,接到圣旨和御赐奖励,或是丹书铁券,这些物件就会摆放在正堂之中,累世供奉。
世人认知中的,接到圣旨封赏后,家中族老会来一句“快,开祠堂,把圣旨和御赐之物供奉到祠堂中”,并非是直接供奉到祖宗牌位前,而是收藏在正堂之中。
为何?
只因圣旨和御赐之物,都代表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无论家族多么显贵,把这东西供奉到祖宗牌位前,都是逾礼的。
怎么,你家祖宗比皇权还大?
九族还要不要了。
这种东西,是能彰显地位,一代代传下去,作为底蕴的,不仅要单独摆放,还必须供奉在正中。
至于祖宗牌位,则按照当时的环境,进行放置。
以左为尊,就放在左侧屋中。
反之亦然。
白家自然没这种底蕴。
但他们还是把正堂空了出来,祖宗牌位就供奉在右侧,显然是遵循宋元之后的礼仪。
至于独立建筑群,那是没有的。
只能把大宅后院划分出来,右侧房舍进行改造,供奉祖先。
而今天的族会,就在这里开。
白菲菲带着我进入这里。
此时,祠堂中余烟袅袅,一个个牌位供奉其上,宛如一个金字塔。
白菲菲跟我解释,白家是从白敬城这一代发家,但为了不让人小觑,就翻找族谱,往上追溯了祖先,最后找到了一个六代以前贩卖米粮,曾积攒下一些家产的祖辈作为主祭。
意为白家不是暴发户,而是重新恢复家族兴旺。
白家祠堂很空旷,除了祖宗牌位,两侧还摆放了十多套桌椅,桌是八仙桌,椅是太师椅,上面还摆放着瓜果茶点。
摆放瓜果用的是青花瓷盘,泡茶用的是带茶托的茶盏,就连盛水用的都是紫砂壶。
可谓古色古香,气派典雅。
可惜,喝茶的人让这些物件全成了摆件。
此时,桌椅上已经落座不少人,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一个个西装革履,和这环境格格不入。
兼之不少人故意表现,举止刻意,不仅没有展现应有的气度,反而更像沐猴而冠。
尤其是其中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和白乐乐同坐一桌左右,看起来坐得板板正正,视线却不断地四处乱瞄。
明明屋里室温并不高,他却满头大汗,时不时用手帕擦拭。
关键他似乎涂了不少脂粉,被汗水一浸,不仅油光可鉴,还成了大花脸,仿佛要登台唱戏的丑角。
这让他变得愈发瑟缩猥琐。
与之相比,另一侧的白乐乐还是一头杀马特,一只脚还踩在椅面上,头戴耳机,摇头晃脑,却落落大方许多。
我立马猜出这年轻人的身份。
白乐乐的男朋友,白敬岗的徒弟,我这次的“对手”,孙浩。
当我和白菲菲进入祠堂的瞬间,和先前一样,所有人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更多的人,第一时间向我投来审视的目光。
对此,我没有任何拘谨和局促,神情自然,落落大方。
笑话,比这更大的场面我都见过。
不说曾经,前不久我才在窜货局露过面。
那时候,我一无所有,里边的人身份更高,气势更强,各个身价不菲。被那些人注视,我都没带怕的。
更别提现在。
在白菲菲的带领下,全程我毫不露怯。
这让不少人改观,眼神没那么迫人了。
不过,白菲菲的那些个叔伯还是没露面。
眼下这些人,虽然是白家人,在白家有一定身份地位,却还算不上核心人员。
没有犹豫,白菲菲拉着我就朝白乐乐那边去。
虽然在暗地里,两姐妹已经势同水火。
可再如何争斗,这种场合,也不能撕破脸。
总要保持一份“姐妹情深”在。
见我们过去,白乐乐眼皮一抬,又重新闭上,当做看不到。
白菲菲笑道:“乐乐,好久不见。这位就是你男朋友,不介绍介绍?”
这话可谓绵里藏针。
我都感觉到,白菲菲挽着我的手更紧了。
不论真假,至少我比孙浩强得多,更拿得出手,不会墯了脸面。
白菲菲忍不住有些得意。
白菲菲睁开眼,面无表情,语气冷漠:“孙浩,其他的没什么好介绍的。”
她看也不看白菲菲,冲我冷笑:“没想到,你最后还是跟我姐搅和到一块儿去了。怎么,你现在应该很得意吧?”
我点点头:“是有点,毕竟在座的各位对我态度还算不错。这还得感谢你们打下的良好基础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虽然不知道白乐乐和孙浩进屋时是什么场面,但我想,孙浩的表现,应该不太好。
果然。
我这话一出,白乐乐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另一边的孙浩,更是低下了脑袋。
白乐乐瞪了孙浩一眼,而后说:“他就是一坨屎!至于你,在我眼里,也没好到哪去,顶多是屎外刷了一层金漆,银样镴枪头一个!”
白菲菲脸色一变:“乐乐,你怎么能满嘴脏话!你对我不满,我不在意,可对贝勒,你最好客气点!”
白乐乐讥讽一笑:“客气?他有什么资格让我客气?”
“你!”
白菲菲还要跟她吵,我拉住了她。
面对白乐乐的恶语相向,我心里平静无波澜,甚至觉得好笑。
我反唇相讥道:“哪怕是银样镴枪头,也能把你捅个窟窿。至少对付你,我还是轻轻松松,没有输过。”
白乐乐大概记起了我跟她的数次交手。
每一次,她都输的很惨。
她眼神变得更冰冷,不屑的说:“不就是有点眼力,又会点庄稼把式吗,有什么好得意的。先赢不算赢,赢到最后,才是胜者。你那么厉害,帮了白菲菲那么多次,不还是没能压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