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天蛊草喝得我想吐,罗摩婆香也闻得我整宿整宿地失眠,每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即便这样,也不如桑枝轻轻一抬手,五十只幻蛊轻松到手。
“不管怎么样,您提的条件我已经圆满完成,您答应我的事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我一秒不耽搁地向玄清提出了初到药王谷时的交易,闻言,花清流和玄清的神色都明显一滞。
花清流一开始就因为害怕我得到线索而劝我放弃幻蛊,现在幻蛊就在眼前他有这反应很正常。
玄清呢?
这种反应是不是真的说明像桑枝说的那样,他根本就帮不了我,提出幻蛊这种无理的条件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苡黛不明所以地在我和玄清之间看了一个来回。
“师父您答应沈还寒用幻蛊交换什么?叫她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请您兑现?”
虽然这几天苡黛揣测出了我培育幻蛊不是出于自愿,但也没有多问,直到现在我火急火燎地要玄清兑现承诺,她才把这句话问出来。
“呃,这个嘛……。”
玄清这飘忽不定的眼神,语言里面的卡顿,让我心里大呼不好,这是有情况啊?
只是玄清的卡顿似乎让花清流刚才有些紧张的神情舒缓了一些。
看起来,在场的几人都是各自心怀鬼胎既视感。
花清流的语气明显带着忐忑,揽着我的肩,就想把我往外带:“小寒,师父寻了你一整夜,也乏了,有什么事不如待师父歇息片刻后再行商议。”
他拖延时间的目的太明显了,可拖延这点时间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要,玄清师父答应我的!现在就答复我!”
我挣开他的手,拒不配合。
但玄清说的没错,回家的愿望真的变成了我的执念,磨到今天,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当真的把幻蛊抱在手里时,我觉得自己好像也不一定必须要回去了。
只是执念告诉我,我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哪怕他是敷衍我,骗我,我也认。又或是,我可以不回去,但我要知道方法路径!我要主动做选择,而不是被动的留下来!
苡黛拉住我的手,作势要把我留下来,对花清流道:“大师兄,别急着走啊,我也想知道师父究竟答应了小寒什么事,让她如此执着。”
“老夫……。”
玄清欲言又止的什么意思?
想反悔?
见他这副样子,我心里一寒,以最快的速度从落地烛台上取下一支正在燃烧的蜡烛,一把推开幻蛊容器的盖子,把烛火伸进了箱子,对着正歇在微缩景观上的凤蝶翅膀。
只是拿蜡烛的动作太大,有几滴烛泪洒到了手上,这个时候,我却几乎感受不到烫。
玄清见状瞬间大惊失色,伸手就要抢夺我手里的蜡烛:“小寒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沈还寒,你干嘛?”
“小寒当心,别伤了自己。”
苡黛和花清流先后发声,两个人都被我的行为吓了一跳。
烛泪已经滴落了一些在微缩景观上,我盯着玄清,缓声道:“玄清师父,您言而有信,一定不会出尔反尔的对吧。”
“小寒丫头,你先将蜡烛拿出来,别伤了幻蛊。”
看玄清那一脸的紧张,他真的很珍惜幻蛊啊,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会让桑枝离家十五年之久。
虽然我知道自己威胁人的样子没有丁点杀伤力,但还是尽量让自己语气发冷:“玄清师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履行诺言,我必然不会伤了幻蛊。”
玄清白眉下混浊的双眼满是不确定,左右乱看的目光,良久,终于定了下来,他说话的语气沉稳而缓慢。
“小寒丫头,你真的以为扶柳岸,可归家所指的家就是你想回到的那个家吗?”
“什么意思?”
难道我还有别的家?
玄清既然已经松口,花清流再回避也于事无补,索性也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玄清和我对话。
“回家?”苡黛诧异道:“沈还寒你想回家便回了,为何回家还需要问过师父?”
我摇摇头,语气沉重道:“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小寒丫头,那张纸条上的字可有仔细看过?”
玄清还知道有一张纸条,他果然应该知道更多的东西。
“字有什么好看的,认识不就行了。”
不知道到什么程度才算得上仔细,当初只是浅浅地看了一眼,当看到纸条背后的国旗时,我就再也没有都看过那六个字一眼。
“你当仔细瞧瞧纸条上的字,兴许还有有新发现。”
我怀疑玄清是没有线索给到我,所以开始胡说八道了,字有什么好看的,还能看出朵花来不成?
“我不觉得那几个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很普通的字而已。”
收到那张纸条后,我就没再把它拿出来看过了,这里面又能有什么玄机。
“自然是普通不过的字,不普通的是写字之人,不知小寒丫头可会写字?”
玄清后半句神经兮兮地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事跟我会不会写字有什么关系?
“当然会……。”
话说到一半,我卡住了,用铅笔,签字笔,钢笔,圆珠笔,水彩笔,我都会写,可是这古代的毛笔字,我真是完全不会,四舍五入不是等于不会写字吗?
我轻声改口道:“我不会写字……。”
“你不会写字?”正在试图从我手上拿过蜡烛的苡黛目光掠过一丝惊讶:“你看起来,不像不会写字的人啊。”
玄清抚着自己的长须道:“小寒丫头若是能习得墨法,机缘一到,此事自会明了。”
机缘,又是这个机缘,不告诉我十五年前的事也说是机缘未到,不告诉我回家的线索也是机缘未到。
我真有点绷不住了!
我直接把蜡烛塞进了苡黛的手上,上前一步,两只手同时扯住玄清的白胡子,火冒三丈。
“先是学练蛊,练完蛊又是学写字,学了字又打算让我学点什么来拖延时间!”
“哎哟!”玄清被我扯得褶子皱得更深了,忙不迭地找补:“小寒丫头,老夫绝无虚言,你学会写字后必定会有所获啊!”
苡黛手忙脚乱地把蜡烛放回烛台上,和花清流一人一边握住我的手,想让我松开玄清的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