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南峰垂眸不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双倍酬金颁布追杀令,若无人追杀或是追杀不成,天机阁都不会再出手。
也就是说他需要花费重金去赌一个未知的可能,赌有人能够杀得了南絮。
抓着椅子把手的手紧了又紧,良久,他才终于开口:“好,就这么做。”
与整个南家相比,那些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只要断绝后患,再为雪儿觅得一门好亲事,南家的荣耀还在后头。
将双倍酬金一次性结清,南峰问:“追杀令何时能下?”
“明日便会张贴出去,大人无需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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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府,归一阁。
南絮定定望着面前之人,敢怒不敢言,“所以从回京开始你便是在演戏?”
“情势所迫,我不得不这么做。”肖蘅轻抿茶水,眸光透过氤氲雾气看向南絮。
与山中初见相比,如今的她好像有了转变。
南絮眯着眸子,红唇微抿,“所以......当初你是如何让我进京的?”
“怎么,不说是你表姐了?”
“明知故问,我就想问问为何圣上会将南家千金许配给你?”
“那自然是......”肖蘅唇角微勾,笑容有些令人浮想联翩,“本世子亲自求来的婚事。”
“什么?你亲自求来的婚事?”南絮猛地站起,脑袋有些发懵。
怎么会这样,所以不是圣上有意让南家千金过府冲喜,而是肖蘅亲自求娶南家千金。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絮心直口快,想不明白也不为难自己,“所以你心悦之人......是南雪?”
噗——
肖蘅口中茶水喷出,刚好喷洒在站起的南絮胸口。
“肖蘅......”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我说不是故意的,你信么?”
南絮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回内间更换衣裙,隔着屏风,能见到影影绰绰的曼妙身姿。
肖蘅脸上笑意敛去,不自然地将头别到一边。
直到南絮穿戴完毕重新走出,他才转头望向她,“南雪是何人,我没有印象。”
一句话撇清了自己和南雪的关系,南絮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不认识南雪?那你为何求娶南家千金?”
“南家只有南雪这一位千金?”肖蘅缓缓站起,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南絮。
南絮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尤其是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更是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仔细一想她又没有做错任何事,反倒是肖蘅欺骗了她。
这么想着她的胆子就慢慢大了起来,“我把你当盟友,你却是利用和算计,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南家没有将我接回,而是让南雪嫁给你,远在百里之外的我该如何回京?”
肖蘅俯身看她,目光愈发冰凉,“京中贵女都有自己的傲气和算计,她们不会牺牲自己的将来去嫁给一个前程尽毁的废人。”
他这么说南絮竟无力反驳,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否则今日站在这里跟他对话的人就不是她,而是南雪了。
南絮摸了摸鼻子,重新坐回椅子,“你放心,我不会占着世子妃的位置不放,再过一段时日你给我一纸休书,我会远离京城,此生不再返回。”
到时他要再娶一个也好,两个也罢,都不会有人前来干涉。
肖蘅唇畔扬起一抹冷笑:“你这是打算过河拆桥?达到目的便舍我而去?”
“你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别扭,我们是互利互惠,我救了你而你也帮了我,扯平了不是?”
如今他已经苏醒,镜辞的毒也解了,还有平渊侯和他夫人的身子也调养得差不多了。
她是时候前往西境,去查清娘亲当年逝世的真相。
肖蘅侧过头不再看南絮,嗓音淡到近乎陌生,“你说得没错,我们只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这样的关系总有一日是会分散,南絮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位过客。
一抹低沉的冷笑划过嘴角,南絮刚想看清,肖蘅已转身走向门口。
望着他的背影,南絮有些莫名其妙,“他这是怎么了,苏醒过后的后遗症?”
是夜。
南絮让若云收拾一些衣物,自己也从暗格中取出一千两银票。
“小姐,我们这是要前往西境了?”
“嗯,如今京中的事都解决得差不多,我想去西境一趟。”
对她来说整个北庸都是陌生的地方,在哪里待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有娘亲的死一直盘踞在她心头,不查清此事,这辈子她都不会心安。
等见过李玉香,就能大概确定娘亲的死因。
若娘亲真是血崩而死,京城便不再有值得她留恋的人与事物。
早已对南家人失望至极的她会带着全部家当和妇好堂的人离开京城。
寻一处原地喧嚣之地,过平静而安稳的日子。
第二日一大早。
夏禾和小圆依依不舍地和南絮道别。
尤其是夏禾,扁着一张嘴,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小姐,我们从没有分开过,小禾好舍不得你。”
小圆也是红着眼眶,“小姐,我会照顾好小禾的,你不用担心。”
等南絮离开,两人也会立刻前往妇好堂,在那里,不用担心肖夫人或府中之人会来找她们的麻烦。
南絮缓缓点头:“你们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有若云和时安在身边,我会平安回来的。”
道别过后,南絮和若云上了马车,放下车帘。
时安充当马夫,驾驶着马车往城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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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肖蘅捏碎手中杯盏,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天机追杀令?秦松是真的活腻了。”
提及秦松,云舟冷不丁端正了站姿,那是心虚的表现。
世子下过命令,要砍去秦霜的左膀右臂。
前去执行命令之人正是他,那一夜,秦松螳螂捕蝉而他黄雀在后。
本想痛打一顿再废去他的武功,没料到他的人来得那般快。
一时疏忽,他失手了,让秦松安然逃过一劫。
与其等世子询问,倒不如自己站出来认罪。
云舟双膝跪下,“世子,此事是属下疏忽,还请世子责罚。”
“世子,世子妃出府了。”门外忽然响起云鹤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