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启说村长同意了,但只给一个小时的时间,并且不能泄露普恩村的位置,否则会被诅咒。
燕芝害怕被诅咒,不得好死,连连点头,又叫谢令程点头,别一副只信科学不信邪的样子。
看他们态度还不错,十分配合,村长脸色缓和了不少,进去前先进行了一个仪式,类似于发誓,然后才被允许进去。
村里几乎看不到人,不知道是不是劳作去了,偶有一个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那种眼神好似羊进入了狼群,说不出来的瘆人。燕芝觉得浑身发凉,不由自主的靠近谢令程。
一个半大的男孩跑过来,拉着燕芝叽里呱啦的说着,村长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同样叽里呱啦的说着,语气挺凶的,他又跑开了,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燕芝虽然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却看的懂男孩眼里的情绪,是羡慕和不舍,男孩羡慕她身上的衣裳。
突然间就觉得没那么可怕了,当男孩再看过来时,她对他笑了。
村长带领他们来到村子最偏远的一间木屋。阿启停下脚步,转身对谢令程和燕芝说:“大灻囸的后人就住在这,也是世上唯一的一个了,能不能成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门没关,也没点蜡烛,黑黢黢的,有股非常呛人的味道,燕芝和谢令程最先咳起来,某处有个蠕动的黑影,两点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村长大步走过去,双手在墙上一推,屋子顷刻大亮。原来那是窗户。随着窗户被打开,阳光照了进来,烟雾被卷了出去,缭绕的薄雾中一张核桃壳似的面皮渐渐显露。
竟是一个老人坐在窗下抽烟,是那种老式的水烟,难怪味道冲。
村长弯下腰,对老人说着话,然后起身对阿启点点头,就离开了。
“你们,过来。”
老人也会说普通话,只是不太标准。燕芝躲在谢令程身后,抖成了筛糠。她见过的老人——如村支书,三爷,还有谢令程的外公,都是慈祥和蔼的,而这个老人给她一种阴冷死气的感觉,又这样被直勾勾的打量,害怕的直发抖,心跳如擂鼓似的。
“确实如此。”老人家垂着脑袋,不知在喃喃自语什么。静默片刻,又在吞云吐雾中慢吞吞的说:“去准备东西吧。”
谢令程说:“准备什么?”
老人说:“两个活人。一条眼镜王蛇。”
谢令程拧着眉:“活人?要活人做什么?”
老人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解释了,只不过用的是普恩部落的语言,向导磕磕巴巴的翻译:“活人祭祭祀,才能向蛇神祈求施予法力,不然,他也不行。”
燕芝震惊的忘记了发抖,连连摇头:“不对,我们换之前都没有进行祭祀,为什么,换回来,要这么麻烦……”
“在你们戴之前,肯定有很多人因为它死于非命了。”老人家轻描淡写的说。
难怪这东西看着不祥,瘆人,原来要吸人血啊。燕芝浑身冰凉,想到那东西还挂在脖子上,贴着皮肤,仿佛闻到了血腥和腐烂的味道,胃里一阵翻涌,竟弯下腰去干呕,一把扯下来,强塞谢令程手里。
“走,不换了。”谢令程突然抓起燕芝的手,往门口拽,向导躲闪不及,被撞了个趔趄。
“你别急,”燕芝用另一只手抓住谢令程,轻轻的按了按,转头看向老人家。
“除了祭祀,还有别的办法吗?”
老人说:“要么用两个活人献祭,要么你们谁牺牲一下,把自己的灵魂祭献给蛇神,那么另一个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燕芝讷讷的问:“那祭献的那个呢?”
老人从喉咙里呵呵两声:“灵魂都没有了,当然是死了哦。”
她麻木的看着谢令程,对方眉头紧锁,脸色很不好看。
老人抬起眼皮,诡异的笑了一下:“你们,商量一下吧。”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闻燕芝粗重的呼吸声,仿佛将死之人倒着气一般。
“谢令程,我……”
“你闭嘴。”谢令程凶巴巴道。
燕芝就闭嘴了,她没那么伟大,方才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到牺牲自己。
燕芝问:“那就这样了吗?”
谢令程眉眼深沉的站了一会儿,掀开帘子,又冲进去。
“能用动物代替吗?”
“动物?”老人呵呵两声,目光异常冰冷:“小伙子,我还以为你是个多善良的人,不舍得为了自己残害他人,结果……”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谢令程说:“你觉得我残忍?”
老人不客气的说道:“你不仅残忍,还很自私。你们人的命是命,它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燕芝怯生生的插嘴:“如果动物可行的话……”
老人又哼了一声,燕芝只觉得从头到脚凉透了,五脏六腑都在颤抖,整个人快要裂开了。
老人沉声道:“不能,必须是人,而且是活人。”
“放屁。”谢令程怒道。
燕芝扯着他的衣服:“谢令程,我觉得……”
谢令程恶狠狠的盯着她:“你想牺牲自己,让我感谢你,内疚一辈子吗?”
“我没有……”
“那你是想牺牲我,感谢我,你内疚一辈子?”
燕芝无力的摇摇头。她该怎么说呢。
“燕芝……”谢令程一张嘴,外面响起了枪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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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卫彦霆,赔了夫人又折兵后灰溜溜的回到老巢,没成想转角偶遇仇人。
外国佬还是不可一世的模样,只是心情看着不错,问他伤好的如何了,甚至邀请他共进晚餐,这比把卫彦霆打趴下,说他脆弱还羞辱人。
卫彦霆只能听着,看着他笑,吃着美食,在罗尔夫离开后掀翻了桌子。
这几天他都跟着罗尔夫,计划着偷袭,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对方太强大了,受伤的地方还没有痊愈,又担心对方过两天就走了,永远错失报复的机会,卫彦霆气的像只暴怒的狮子,遂找本地黑市买了一把仿九二式,刚找上门,一路尾随寻找机会,对方竟然上山了。
卫彦霆想了想,觉得一枪崩了外国佬太便宜他了,这个人他要折磨致死才能消解心头的恨意和屈辱。
“我的地盘,我一定让你活着进来,死了魂都出不去。”
一个小时前。
卫彦霆火急火燎的回到森林深处的大本营。
“爸,你猜我看到了谁,抢我戒指的那个人来滇南市了,还进山了,目标肯定是普恩村,不知道又想抢什么宝贝。”他狠狠地啐了一口,“老子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卫和平以前做过警察,做卧底时迷失了心智,转行做了盗墓贼,贩卖偷盗来的文物,成为这一片知名的文物贩子,他干了有二十年,警方就通缉了他二十年,卫彦霆这一举动很有可能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但儿子长大了,又受了这样的侮辱,卫和平也有些不忍心,况且他心中也有怨气,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遇到king这样的国际大盗他只能自认倒霉,但既然对方来到了自己的地盘,怎么也得礼尚往来,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卫和平拍拍卫彦霆的肩,声线阴沉:“抓活的。”
卫彦霆双目放出精光,狞笑道:“一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卫彦霆带了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兄弟,裹着杀气涌向普恩族村。
“别他妈嚷嚷,我们只是要找一个人,一个外国男人——老子看到他进来的——妈的,这些土猴子听不懂人话,弄死算了——”
村口的巡卫见一群气势汹汹的拿着武器的人,警铃大作,一句话不听,端着猎枪,凶悍的喊他们滚。卫彦霆这一趟本就是来杀人的,遇神杀神,佛挡杀佛,率先开了枪。
屋里,燕芝眨了眨眼:“谁在放鞭炮吗?”
那声枪响之后爆发出凄厉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仿佛头狼在召唤群狼。
谢令程跑出去,看到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往一个方向去,他拉住其中一个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要做什么?”
那人见是个外族人,但是个女人,只用力的挥开“她”,说着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
谢令程看着人群海浪似的往村口涌去,而后连绵不绝的枪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