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纪予舟跟许景辞,苏雾再一次拿起书看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她的心思全然不在书页上。
她的视线缓缓从书本上移开,落在窗边新换的向日葵上。
微风轻轻拂过,向日葵微微晃动,她下意识地鼻尖轻轻一嗅,只捕捉到那混合了阳光的味道和土壤的气息。
“苏苏。”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苏雾闻声转过头,只见鹿青槐戴着口罩,只露出那双精致的眉眼在外面。
他静静地站在门口,手上捧着一个小而精致的星星瓶。
苏雾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看向他,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星星瓶时,眼底瞬间划过一丝疑惑。
鹿青槐一只都在观察苏雾的表情,自然也看到了她眼底的疑惑。
果然,她还是不记得了。
这般想着,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神色也变得落寞起来。
苏雾笑着出声道:“怎么来了?”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意外的惊喜。
鹿青槐抬手捏住口罩的耳挂,摘下口罩,露出了那张精致的面容。
他走到她面前,将那个小而精致的星星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向日葵的身旁。
鹿青槐轻声开口:“怕你不让我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苏雾目光再次落在鹿青槐的星星瓶上,随后又看向鹿青槐,“是有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鹿青槐的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原本白皙的脸庞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苏雾,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期待、有紧张,还有一丝委屈:
“我早就存满200个棒棒糖纸了,可是你迟到了五年。”
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哽咽。
苏雾置身于幽暗狭窄的小巷子里,头顶那盏老旧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暗淡的光线让她的身影显得有些朦胧。
她左手轻轻捏着手机,贴在耳边,声音带着几分埋怨: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陈嘉树的动向?”
正轻声打着电话的苏雾,突然眼眸中闪过一丝警觉。
因为她突然听到一阵嘈杂且激烈的拳打脚踢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小巷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对着电话另一头快速说道:“稍等我十分钟。”
说完便利落地按下挂断键,随手将手机塞进外套口袋。
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然后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起初,苏雾只以为又是哪些聚众闹事的人在这里。
可当她走近一看,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孩,呈半包围状将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围在墙角。
那几个男孩满脸戾气,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小男孩的腹部,嘴里还不停地叫骂道:“哑巴、怪胎、怪物!”
小男孩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护住脑袋,瘦弱的身躯在攻击下瑟瑟发抖。
他一声不吭,只能偶尔发出几声压抑的闷哼。
“住手。”苏雾冷声道,声音里带着怒气。
眨眼间,她就来到了为首男生的身后,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扬起的胳膊。
那高大的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拦吓了一跳,扭过头,发现阻拦他的是个女人,脸上顿时露出不屑的神情。
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更加张狂起来。
他用力地扭动肩膀,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苏雾的束缚,“你算哪根葱,敢来管老子的事!”
然而,任凭他怎么用力,脸涨得通红,都无法撼动苏雾那有力的手。
恰在此时,如水的月光挣脱了云层的遮挡,倾洒而下,清晰地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那男生终于看清了苏雾的面容,原本嚣张的表情瞬间僵住,刚要骂出口的脏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还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撒泼道:
“你放开我!别多管闲事!放开我!”
苏雾目光严肃,紧紧盯着男生的眼睛,那眼神里除了威严,还带着点痛惜:
“我放开你,你就能乖乖不动手吗?”
男生一边奋力地扭动着身体,涨红了脸喊道:“你放开我,我不打他了还不行吗!”
苏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松开了手,动作中带着一丝警惕。
那男生先是狠狠地瞪了苏雾一眼,随后向着周围几个还在发愣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几个男生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转身,一哄而散,瞬间跑得没了踪影 。
只留下那个被欺负的小男孩,依旧孤零零地坐在冰冷的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着自己。
苏雾望着眼前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犹豫了一下,随后轻叹了口气,慢慢蹲下身体。
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而亲切:“孩子,你还好吗?”
然而,小男孩依旧沉默着,脑袋垂得更低了,只有细微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从他低垂的脑袋下传出。
苏雾见状,眼中满是心疼,她迟疑了片刻,伸手轻轻搭在小男孩的肩膀上,柔声道:
“别怕,姐姐是来帮你的。告诉姐姐,你家在哪呀?需不需要姐姐打电话给你的父母?”
小男孩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却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苏雾的问题,只是抽泣声变得更加压抑。
苏雾耐心地等待着,她静静地陪着小男孩,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偶尔吹过小巷的风声,以及小男孩压抑的哭声。
过了好一会儿,苏雾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温柔,带着几分哄劝:
“如果你不想说家里的情况,那跟姐姐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见小男孩还是保持原样,一声不吭,眼中满是无奈。
她伸出手在兜里摸索了一会,手指在杂乱的物品中翻找,终于触碰到了棒棒糖。
她拿出棒棒糖,轻轻塞到小男孩的手里:
“小朋友,姐姐请你吃糖,不要不高兴了好吗?不要不说话,好歹理理姐姐嘛。”
许久的沉默后,小男孩终于有了动静。
他的身体先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随后缓缓抬起头。
如水的月光轻柔地洒落在他脸上,映照出那张虽精致却布满小伤口的面庞。
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稚嫩的脸庞上还带着未脱的青涩。
大大的眼睛里透着紧张和防备。
察觉到自己暴露在苏雾的目光下,他的身体下意识地缩了缩。
他的眼眶哭得通红,鼻子也红彤彤的,还时不时轻轻抽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