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青羽楼分舵,山间薄雾未散,寒风在竹林间穿梭,发出凄冷的沙沙声。
大厅内,一场激烈的对峙正在酝酿,空气中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周斐站在主位,手中紧攥着卷轴,脸色铁青,目光如鹰隼般凌厉。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低沉却像隐忍着即将爆发的怒火:“这是什么?!”
他将卷轴狠狠摔在桌上,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这是你们送回来的‘证据’?这画像上的人,根本与昨晚宴席上的随从毫无相似之处!”
大厅内,几名亲信和护卫噤若寒蝉,垂首不语。
杜全坐在侧席,听到这句话后,心中原本提到嗓子眼的恐惧终于稍稍松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萧逸风,后者正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唇角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昨夜,林建的密信早已送至——萧然和他们定下了计策,掉包了真正的画像,将一幅伪造的“证据”送到了周斐手中。
这枚棋子如今正开始发挥效用。
一旁的陈子达立在回廊阴影中,目光笃定,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缓缓踱步至主位旁,轻声说道:“副舵主,这画像不是您亲手派人去取的吗?怎么,连自己手下的事情都没掌控?”
周斐闻言,目光一凛,猛地转头盯着陈子达,语气带着寒意:“舵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属下派出的信使至今失联,而这幅画像却是由所谓的‘驻地队伍’送回来的。您不觉得这事透着蹊跷吗?”
陈子达不紧不慢地走到桌旁,低头看了一眼那卷卷轴,似笑非笑地说道:“蹊跷?我看,这画像上的人明明毫无问题。您说的‘随从身份可疑’,难道不是您多虑了?”
“多虑?”周斐冷笑,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舵主,青羽楼的规矩,凡事慎之又慎。我亲派的信使无故失联,这画像突然被送回来,恰好否定我的怀疑,这难道只是巧合?”
陈子达缓缓直起身,语气中透着淡淡的讥讽:“周副舵主,或许您对自己派出去的人有些太过信任了。既然画像无误,何不顺势与杜总管一行人合作,为青羽楼争取更大的利益?何必要揪住些许细节不放呢?”
周斐眼神愈发锐利,隐隐压抑着怒气:“舵主,恕属下直言。杜全此人,来历成谜。他不仅毫无资历,连随从的气度都让人怀疑。若是我们轻易将这样的外人带入核心,后果您承担得起吗?”
陈子达目光一闪,嘴角微微上扬:“来历成谜?周副舵主,杜全在外围为青羽楼效力多年,一直谨小慎微,忠心耿耿。您口中的‘外人’,可是在我们眼皮底下辛苦打拼出来的,这样的人,竟然还要被怀疑?”
一句话,直击周斐的论点,仿佛轻描淡写,却让周斐的表情瞬间僵住。
大厅内众人屏息凝神,不少人目光在两位权力人物之间游移,试图捕捉到权力天平的倾斜方向。
此时,陈子达继续开口,语调略显高昂:“若杜总管真能为青羽楼整合盐道资源,他的地位自然与众不同。甚至……若他表现得足够好,副舵主之位,或许可以为他预留。”
此言一出,大厅内瞬间炸开了锅。
不少青羽楼成员低声议论,目光复杂地看向杜全。他们既疑惑于陈子达如此力挺一个外人,又开始猜测杜全背后的靠山,认为他的身份或许并不简单。
而周斐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厉声道:“舵主!杜全不过是个外来的商人,手中虽有盐道资源,却未必经得起考验。副舵主之位若轻易许诺,恐怕会让楼中众人寒心!”
陈子达神色淡然,语气依旧不疾不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青羽楼讲究利益至上,只要杜总管能为楼中带来切实的好处,资历与规矩,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针锋相对,大厅中的气氛紧绷到极点。
争执结束后,周斐愤然离席,拂袖而去。
陈子达望着远去的背影,心中冷笑连连。
连忙招来心腹,暗中指使散布消息,称杜全背靠王都势力,是未来青羽楼盐道合作的关键人物。
这种风声迅速吸引了一批中立成员,他们开始倾向于支持陈子达的决策。
与此同时,周斐则通过自己的手下,暗示杜全背后可能隐藏危险,警告成员们谨慎行事,不要轻信陈子达的判断。
两派的矛盾越发公开化。分舵内的成员们低声议论,有些人在回廊暗处悄悄聚首,有些则试探性地靠拢陈子达或周斐的阵营。
整座分舵如同一片风暴前的海域,暗流涌动,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选择立场。
做完这一切后,周斐回到密室,招来心腹张放,询问画像的详情。
张放神色凝重,躬身说道:“属下无能,信使至今未归。昨晚送画像的人,自称驻地来使,但他们的来路有些可疑。”
周斐眉头一拧,寒声问道:“如何可疑?”
张放答道:“他们自称驻地之人,但是却说的很含糊。想要离开,被属下让人看管住了。”
周斐冷笑,目光中透出一丝阴鸷,语气森冷:“这就是一场赤裸裸的阴谋。把那可疑的信使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若真有问题,那一切就水落石出,我要让陈子达跪着给我认错。若没问题……”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那就让他们留下‘口供’,证明杜全勾结外人意图不轨。”
张放微微一怔,随即心领神会,低声说道:“属下明白,若画像事件无果,我们便让这些人指证杜全。这口锅,他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周斐抬眼看向张放,寒声说道:“做得干净些,不留痕迹。这件事既是对杜全的试探,也是给舵主提个醒——他以为可以护着杜全,那就看看他能护到几时。”
张放拱手领命,转身退下。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时,周斐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中闪过一抹森冷的寒光。
“无论杜全是真有问题还是没问题……他,都要死。”
夜深,周斐独自站在密室内,望着手中的假画像,眉头紧锁。
他低声自语:“杜全,还有你们身边的那些人,我一定会揭穿你们的真实面目。不管背后是谁,都别想瞒过我。”
另一边,陈子达立在主楼的窗前,手中摩挲着一封密信,目光幽深:“周斐,盐道的棋局不过刚刚开始。杜全这枚棋子,到底能不能让你失控,就看接下来的较量了。”
他的声音低沉,隐约带着一丝冷笑,仿佛已经看穿了一些端倪,却又不打算挑明。
不远处,萧逸风站在庭院一角,身影隐没在竹影中。
他的目光透过摇曳的树影,静静注视着主楼和密室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真正的杀局,即将拉开序幕。”他低声喃喃,话语隐没在夜风中,“周斐,陈子达,你们以为自己在掌控局势,却不知你们的命运,早已在我的手中。”
窗外竹影摇曳,夜色如墨,整个青羽楼分舵仿佛被卷入一场无形的旋涡。
而真正的风暴,正由萧逸风的指尖轻轻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