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蓝伤心至极,哭得抬不起头来。夜九没办法,只好扶着米蓝,从那炼丹的大厅里退出来,转回原来的地下通道,继续往回走,回到那木屋下面。
夜九先从地下钻出来,见老洪头在门口椅子上坐着抽烟,看起来风轻云淡,这才回身把米蓝给拉了上来。
老洪头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是他们二人回来了,起身进到屋里,首先看到的就是米蓝脖子上的伤,虽然夜九用布给好作了包扎,但血沁出来,红了半截。
老洪头看了一眼伤口情况,也没多问,只是取来止血的药草,给米蓝重新消毒、敷药,把伤品包扎好。
忙完后,米蓝问起墓园的事,问那三人和老洪头走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老洪头慢悠悠地吐了一口烟,说:走了。
夜九一副不放心的样子,问:怎么走的?他们都找到这里了, 能轻易就走了?
老洪头随口说道:是啊,那个杀猪的小孩来找他们,他们就走了。
米蓝一听,更奇怪了,自己从圆梦道场离开的时候,关小正在那神像前专心念经呢,怎么转眼又会跑到鬾园来找道士,而且,还能把他们一起叫走?
老洪头看了米蓝和夜九一眼,说:怎么,还不相信?要不,你们自己问吧。说着,用眼神示意他们看——南凌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南凌进来一看三人都在,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说:那三人走了?是关小把他们叫走的吧?
老洪头点点头。
南凌又问米蓝:这伤是怎么搞的?
米蓝摇摇头不吭声,闯进炼丹室,本身就是冒失,说出来,怕是夜九也要被责怪。
老洪头冷哼一声,说:心虚啦?敢进去不敢认啊?
夜九听这一说,只得挺身接着:是我带她进去的,要怪就怪我吧。
老洪头瞪了一眼夜九,骂道:怪你?你承担得了责任吗?你知道那小白牙上带着什么吗?你们让它接近炼丹室,特别是那小房间,已经坏了我们的大事,耗费4个月时间的小灵魂又被击散了。
米蓝问:那小白牙不是你送我的吗?上面带着什么呀?
南凌说:别问了,事已至此,只能从头再做了。
老洪头说:是啊,我一时疏忽了,过早地给了一些东西,以后还是慢慢来吧,你们两个不省心的。今晚我得去把那小白牙取出来,让它待在里面,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老洪头起身往暗道入口走去,夜九也赶紧跟了过去。
南凌拉着米蓝出了鬾园,往金街走。
路上,米蓝问:你怎么知道关小来叫道士他们?他们又怎么会跟着关小走了?
南凌说:我叫关小来的。
啊?米蓝停下脚步。
南凌说:怎么这样看着我?
米蓝还是想不通,问道:你叫关小说什么了?他们就听话地回去了。
南凌说:咳,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一早去送猪头,中午也没见你回来,后来消息鸟飞来,我知道老洪头这边有事,想你也可能在。我去找靐婆,让她把隔壁刚送到的新鲜猪头取走,那关小看到猪头从眼前飞走,跑来找我,我就让他去鬾园告诉道士啊。
飞走?米蓝疑惑地问。
对啊,靐婆隔空取物的本事还是有的,恰巧她最近也很想要一个猪头。南凌半开玩笑地说。
米蓝沉默下来,走了一会儿,再突然问道:猪头,两个都抢,道士和靐婆,他们用来干什么?
南凌说:你可以去看看,我现在回客栈,你去靐婆那儿,顺便看看道士他们回去后,在忙啥?说不定,他们正在和靐婆聊天呢。
南凌猜得没错,米蓝走到靐婆屋外时,那灯笼是熄的,这表明里面有人,但门又是虚掩着的,门口站着关小,一脸惊恐无助。
米蓝过去悄声问:怎么在这儿?
关小说:师父进去要猪头,让我在这儿等。我看到猪头飞进去的。
看着关小结结巴巴的可怜样,米蓝心里想笑,但伤口一抽一抽地疼,她捂着自己脖子上的伤,装作找靐婆看病的样子,直接闯了进去。
屋里虽然昏暗,但借着小小的长明灯的光,还是能看个大概。
靐婆坐在阴影里,影子投在墙上,阴森恐怖,她的对面,坐着的是道士虚罗,两人对视着,都不说话。屋里的桌子中间,正放着那个大猪头。
米蓝一进去,两人都没动,只是靐婆说了一句:今天不接待。
米蓝说:靐婆,我来要点药,我的脖子受伤了,伤口有点深,你能帮我看看吗?
靐婆这才转过头来,说:什么东西伤的?
米蓝说:绳子。
道士见是米蓝,接口道:你来了正好,早上你和关小送过来的猪头,被这老婆子拿走了,你来证明是给我的。
米蓝看看靐婆,又看看道士,装出为难的样子,说:我,我只是陪关小去的,而且,猪头放下我就走了,也没看见它被拿走呀。
靐婆不耐烦地一挥手,说:什么拿走?猪头愿意到哪里,是它的事,别瞎掺和。说完,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拔出木塞,招呼米蓝:过来,这药管用。
米蓝走过去,靐婆全身散发出的臭味让她差点晕过去,但没办法,只能探出头去,任靐婆处理。
道士在那儿有点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走到中间桌子边,那里放着猪头,气氛一下又紧张起来了。
靐婆头也不回地喝道:站住。
道士也不理,伸手就去抓猪耳朵上的红绳。
靐婆嘴唇微翕,虽然没有出声,但她的手中,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道符咒,她一甩,一道黑色的符咒中射出,直奔屋中央的道士。
道士的手眼看就要抓到那根红线了,但那带着符咒的光挡在了他的手指前,他敏捷地往后一退,躲过了符咒的光,顺势从怀中取出拂尘,挥舞着重新上前。
看来,他的目的就是那猪头。只见他舞动拂尘,在屋中央形成一个圆形的罩子,将自己裹在其中,向猪头滚去。
米蓝看得眼花缭乱,小小的屋子刹那间变成了对战之地,烟雾缭绕,明亮异常,靐婆把米蓝一推,米蓝倒在地上,滑向桌子,最后,停在了桌子底下,头上就是那惹事的猪头。
外面打得热闹,米蓝缩在桌下也不敢出去,生怕被误伤,不过,从这个角度往外看,也能看不少热闹。
只见道士躲在那圆形的罩子时,像个超大的鸡蛋一样,撞向了桌子,一声巨响,罩子像个被针扎的气球,瞬间烟消云散了,猪头也同时飞了起来。道士伸出拂尘,纵向往前,就去接那猪头,但猪头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操纵了一样,停在半空中,道士扑了个空,再折回头时,已经被靐婆扲在了手里。
那猪头转着圈,每转一圈,猪嘴就拱着伸向道士,仿佛在嘲笑道士:抢不着,白忙活。
道士看着靐婆:老婆子,你是何方妖孽?使一手幻影暂停术?
靐婆不理他,自顾着把猪头提到石佛前的八仙桌上摆好,双手合十,默默念了几句。
道士看自己暂时无法与靐婆抗衡,对这又凶又臭的老婆子还有些忌惮,便收了拂尘,悻悻地退了出去,嘴里还不忘扔出一句:你给我记住,你欠我一个猪头,我会要回来的。
屋里恢复了清静,米蓝这才钻出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走了过去,仔细端详起那个猪头来,心想:这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能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靐婆回过身来,说:你肯定很好奇,我们为什么要为这个猪头打一架,干嘛不让关小多杀两头猪,一人一个,对吧?
米蓝连连点头,然后,等着靐婆的回答。
靐婆颤巍巍地走回到椅子上,坐下来,说:人大多是不知道猪头的妙处的。这道士倒是个识货的人,用这猪头驱邪避祟,但可惜,我也需要,我用它来反制这些兴妖作怪的法术。
米蓝提醒说:那下次关小杀了猪,猪头送给谁呢?
靐婆说:随便送给谁,最后都会到我这里来的,你没见今天猪头只听我的话吗?
怪不得南凌当初不管道士要关小送猪头的事,大概他早就知道,这事靐婆自己搞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