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伊达航此时仍旧无法开口,且因着手肘被箍住的原因无法抬到足够让其余三人看清楚手语的高度,但并没流露出什么异样神色,想必也是大差不差。
诸伏景光于是便不再犹疑,兀自沉思起来。
手下的密码盘上皆是数字,想必这些字母就是代表着数字的了,但究竟是那几位数呢?
诸伏景光可不认为这空间会出个全靠盲猜的题目,这些字母所代表的数字,定然是在现实生活中显而易见的——
“电脑!”松田阵平忽地喊道:“别的都有可能不一样,但电脑键盘这种满是字母,且能够被数字表示的,可是全世界统一啊!”
诸伏景光猛地一震,迅速思索一番,便道:“有道理。只不过,用电脑键盘表示的话,横纵坐标又怎么说呢?”
这种东西可没有定论,稍稍一算套进公式里可就有天壤之别,虽然适才那个声音没有说明密码输入错误是否会有惩罚,但这种事情慎重些总是好的。
“这个嘛,我想……”萩原研二勉强抬手指了指上方悬挂着的钟表:“它足以表明了吧?”
“悬在平面之上的纵轴啊!”诸伏景光此刻已经完全明白了,便按着脑海中浮现出的电脑键盘一一对照起来:“x是32,G是23……我这边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通过盲打将自己刚刚心算得出的数字输入密码盘中,很快便听到“滴”的一声,随即身上一轻,所有桎梏都被打开了。
另外三位同伴也都陆续站起身来,只是现在并不是值得放松的时候——诸伏景光的眼睛盯着前方的几枚炸弹,面色凝重。
更加熟悉爆炸物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早就走上前去,检查起离自己更近些的那枚,不多时萩原研二便抬起头来道:“虽说很大,但里面的线路算不上复杂。”
还未等诸伏景光和伊达航松口气,松田阵平便替他补上了后面半句:“虽说如此,但要在剩余的七分钟内将它们尽数拆除,只靠我们还是不行的。”
“呐,你们只负责两个就好了!”诸伏景光同伊达航对视一眼,随即便道:“剩下的两个,就由你们指导我们两个拆掉吧!”
几人都心知时间紧迫,便也不扭捏什么。
炸弹不远处就放着工具齐全的箱子,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直接将之打开,一边手动拆除自己那边的炸弹,同时还不忘远程指导着不甚熟练的两人。
在警校时,他们其实都接受过差不多的训练,毕竟谁都说不好毕业之后会去做什么。
只是在毕业之后,他们已经许久不曾有过实操了,而此前的锻炼也根本不能同眼下有生命危险的情形相比较,故而一开始的确是手忙脚乱。
但好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指导相当细致,又在尽快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后赶来帮助他们,最后炸弹全部拆除完毕之时,分针距离那截红色还有不短的距离。
“恭喜你们成功解除危机,时间还剩余一分四十三秒。”没什么人类情感的机械声音平板地播报着。
诸伏景光本以为它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正兴致缺缺地听着,没想到它的下一句却是:“作为奖励,参与者伊达航的负面状态将被解除。”
什么意思?
诸伏景光豁然抬头,便见伊达航脸上带着点意外的表情,尝试张开嘴。
“我……”
“真的恢复了啊!”不等他说完,松田阵平便一把揽过他的肩,“太棒了!”
但游戏并没给他们多少欢欣鼓舞的时间。
原本一片光滑的墙壁忽地自中间裂开,露出一条亮着灯的通道:“请你们前往下一个房间,尽快开始接下来的游戏。”
几人也知晓反对无用,便就这么朝着打开的门走去。
松田阵平一边还在心中漫无边际地想着,之前还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现在就直接驱遣着他们不断通关了啊……
走入通道之后,身后的那扇门即刻闭合。松田阵平回身向后看了看,却见恢复原样的墙壁仍然没有半点缝隙。
还在思虑间,左侧墙壁上便再度打开了一道门,冰冷的声音正催促他们赶快进去。
没有别的选择,几人只好听从指令。松田阵平正好离那面墙最近,便率先朝里走去,只是甫一踏进门内,抬眼看了这房间一眼,霎时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尸体,这房间里悬吊着无数具尸体。一具接着一具,被绳子吊住脖颈,就这么在空中摇晃着,青白色的皮肤和空洞的眼窝叫人看了遍顿觉心悸。
尸体并不总是完整的,偶有失去了头颅的,绳子便捆在腰腹处,整具尸身几乎要完全折叠过去。
许是因着死去很久了,或者干脆是这空间有什么特殊之处,即便许多尸体上都有血迹,可房间的地板还是干净明亮如新,映照出上方的恐怖景象。
它们就这么静悄悄悬吊在这里,便使得整个空间好似森罗地狱。
松田阵平一时哑然。
他属实不清楚该说些什么好,只是眼睛一寸寸扫过那些尸首,老人的,年轻人的,小孩子的,许多都睁着眼睛,甚至大张着嘴,似乎在控诉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
生前不得善终,死后甚至都没一个清净居所。在反应过来以前,松田阵平已经捏紧了拳头,疾步走过去,在望不到边际的尸体最前方停下,就要伸手去够——
可是他碰不到。看似近在咫尺,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手掌与最前方那具尸体之间仿佛隔着一道透明的屏障,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跨过那道看似狭窄的“天堑”。
松田阵平茫然地回过头,从身边的同伴们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愤怒和困惑。
自从他们进入这个房间之后,也没再听到过工藤新一和降谷零的声音了,只有耳畔似是在强行压抑感情的颤抖着的呼吸声,告知他们两人并未离开。
困惑持续了片刻,很快,之前他们通过的那道门缓缓合上,那个声音也再度响起。
“我得说,你们太心急了,游戏还没开始呢……”
这抱怨似的话语,却被对方用平板到没有一丝情感体现的声音说出来,其实是有些滑稽的。
但现场的几人都没有心思去想这些,正相反,倘若不是他们的抗议没有用处,几人早就直接质问祂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