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正源无心追问,姚名成说的以漏补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你说你步入橙心辉映境界,是诗文之灵亲口告诉你的吗?它还跟你说了什么?”
“对,它没再跟我说什么,它就只让我回来听师父你跟我解释,为何橙心境能与辉映二字相挂钩。”
范正源闻言顿感茫然,诗文之灵没跟姚名成说其他的东西,名传录上名字怎会被抹去。
茫然归茫然,他也只能暂时先不管这么多,毕竟姚名成现在还眼巴巴地看着他,等他解释何为橙心辉映境。
“启蒙诗词境界的不同,会导致人在初步塑立文心之后,所能借助启蒙诗词发挥出的力量也不尽相同。
正常来说,通幽境诗词对应橙心显照境界,谪仙境对应橙心辉映,至于入神境……
入神境诗词作启蒙,我之前跟你讲过的那位,他当初是连跨橙心显照,橙心辉映,黄心显照三境,一步迈入黄心辉映境界。”
“不对啊师父,我先前听她说的,橙心显照,黄心辉映,二者难道不是互相对应的关系吗?怎么橙心也可用辉映来形容,黄心也可用显照来形容。”
“这是在大多数情况下的境界形容,儒道心境本身只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代指,它们后面的通明,显照,辉映一类称呼……
这些皆是后来人对不同心境特点的总结。
大多数儒道中人,他们能用来启蒙自身文心的都只有通幽境界诗词,故而他们在初塑文心之后,可称橙心显照境。”
“那像我这样,用谪仙境诗文作文心启蒙的,就属于橙心辉映境界?岂不是更厉害。”
范正源看着少年脸上此刻骄傲表情,接连苦笑摇头。
是更厉害,都厉害到了超出他们所有人谋划预期,要他赶紧去弄清楚怎么回事的程度。
“名成,你如今文心初塑,不宜乱心,需要找个安静地方巩固下修为,今明两日我再给你放回旬假,速速回家去吧。”
“啊?师父你又给我放假,真的?”
听范正源说自己可以回家休息,还是一次性放两天假,姚名成内心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要装会儿样子的。
“师父,不用吧,我感觉我就在你身边巩固修为挺好的,碰到不会的,你不是还能及时指点我吗?”
“不一样,你需要独自一人,待在房间床上冥想,再去诗文意境之中多待会儿。”
不管眼前这小子好学是认真的,还是装的,范正源都不可能继续待在岳县,陪李易清坐视事情发生变故。
他得赶紧去冷灵府找大舅子,再跟代婉跑趟神州道观。
哎……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出这事……
“师父,她不跟我一起回去吗?”抬腿迈过大成殿门槛前,姚名成回头疑惑问道。
在他视线范围内,李易清正坐在书桌前失神发呆,空望着香火桌台方向,浑然没有半点要起身跟他一起回家的意思。
“易清她待会儿陪我回趟家,我正好去冷灵府里办点事。”
“哦……”姚名成恍然点头之外,还想再多嘴问一句:“那她晚上回来吃饭吗?回来吃的话我应该要去菜市买菜。”
“不用了,她今晚不回岳县,我陪她在李家待一晚。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下午我们最迟能赶回岳县。”
“好吧,那我就不买菜了。”
抬腿迈过大成殿前高耸门槛,姚名成站在门外回头看了李易清一眼。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李易清现在有些不对劲,看起来像是……昨晚在院子里,抬头看天时候那样的难过。
可无论他昨晚怎么问,内心有多想要安慰她,最终换来的都只是她的冷漠拒绝。
现在恐怕更是如此,还有师父在场,自己问她肯定不会听到真话的吧……唉,到底在难过什么啊……
仰头望向天空太阳,发觉现在已是晌午的姚名成抬起手掌,一手覆盖住其刺眼光芒。
无名巷处,少年推开自家木门。
进门连续找了两间屋子,都没发现王芳身影,姚名成随即走向柴房。
“娘,我回来了,你人呢?”
“你怎么现在回来,不是说中午在你师父那吃饭吗?易清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
柴房内,坐在小板凳上洗菜择菜的王芳听见姚名成呼喊声,不由得疑惑皱眉。
“我师父他让我回家休息两天,巩固儒道修为。另外她跟我师父今天去趟冷灵府,明天下午才回来。”
“噢,中午你爹要在家里招待客人,你出去吃吧,别打搅他谈事。”
“招待什么客人,他不是在县衙里当值吗?怎么还有空招待客人,而且我为……”
听到王芳所说,姚名成有些不解问道。
“你管你爹招待什么客人,赶紧去外面找家酒楼吃,你爹他跟别人谈论正事,你在旁边像什么话。”
这下好了,本来只是有点不解的姚名成,见到王芳匆忙打断他说话,外加其此刻表情异样,心中顿时生出不好预感。
“到底怎么回事,我爹他要招待谁,那人我认不认识。”
“你不认识,你爹他以前在北境行伍里的兄弟,他们谈论的话题跟你无关,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种场面,嫌尴尬吗?”
姚名成闻言,内心狐疑感觉渐退。
“那……娘你待会儿也出去吃吗?他们两个要坐在一起谈事的话。”
“我随便凑合一下就行,提前吃点。”
说完,王芳慌乱低下头来,正对着脚边竹筐,继续洗菜择菜。
好让姚名成看不清她此刻嘴唇颤抖。
“别凑合吃了,食盒在哪?我给你从酒楼里带些饭菜回来,娘你想吃什么菜?”
柴房之内持续片刻安静过后,正当姚名成弯腰凑近王芳,想看看她娘现在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
王芳终于压抑不住自身嘴唇颤抖,抬头放声大哭。
“我的儿啊!你爹他那个要死的……”
大脑出现短暂愣神,姚名成迅速反应过来他娘说的话。
“我爹……我爹他背着你外面有人了?”
不料得到的却是王芳口中更大哭泣声,“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他今天上午告诉我,你不是我亲生儿子,要死啊……”
“我爹他不仅背着你有人,他还把我从那个女人怀里拿过来,换儿子?”
“不是,你也不是他亲生儿子。”
大概出于姚名成完全想歪的缘故,王芳此刻哭泣竟然有所缓解,隐隐有往哭笑不得方向演变的趋势。
“啊?我是你们捡来的,在哪捡来的啊?”
王芳心情是缓解了,姚名成此刻倒是感到一阵晴天霹雳。
跟自己相处这么多年的父母,突然有一天告诉自己,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自己只是他们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来……
“也不是捡的,你亲生父母是谁,我不知道,你爹那个要死的他知道,但他死活不告诉我,我猜和他今天中午要招待的朋友有关。”
“我爹他今天上午回家,专门跟你说的这事?他那个朋友,不会是他昨天下午见的……”
联想到姚军老昨天晚上回家之后,与他在一间屋子里待着,却始终没有同他说过话,早早地便睡了。
今早同样如此,他似是有意避开自己。
念及于此,姚名成闭眼深吸一大口气,心中了然的同时,缓缓吐出口中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