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止的身法越来熟练,稳固。她越来越不满足强身健体,韩盛为她选了一套反击术,在关键时刻可用于保命。看着她利落的身影,韩盛欲言又止,既怕时机不对,惊了她,又怕说的晚,被别人捷足先登,纠结不安。
钱馨看着韩盛犹犹豫豫的样子,忍不住问道:“韩哥哥,你是有什么话想跟表姐说么?”
韩盛心想先问问她表妹也未尝不可:“馨妹妹,你表姐有心仪的郎君么?”
钱馨皱眉,思忖片刻道:“应该是没有,我从未听表姐提起过。”
“那你觉得我怎样?你表姐会喜欢么?”韩盛忐忑道。
“韩哥哥,你喜欢表姐啊?”钱馨一脸坏笑,“我帮你问问!”说完,朝着院中大汗淋漓的沈柔止大喊:“表姐,累了吧,你快来歇歇吧。”
沈柔止挥汗如雨,感觉通体舒畅很是爽快,听到喊声停下动作,朝树下石桌走来,淑女风范全无,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朝韩盛问道:“师父,这套反击术果真能击退那些坏人么?”
韩盛答:“对付一般的市井流氓绰绰有余,但还需你勤加练习,融会贯通,万一遇到高手,不可恋战,逃命要紧。
”钱馨看着两人聊起来没完的样子,插嘴道:“表姐,你觉得韩哥哥怎么样?”
沈柔止没有多想,随口答道:“师父很好啊,仪表堂堂又武功高强,怎么了?”
钱馨追问:“那做夫君怎么样?”
“应该也不错吧,我不知道。问这个做什么?”沈柔止满脸不解。
“因为韩哥哥想做你夫君,嘻嘻。”钱馨朝两人做了个鬼脸,笑着跑开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不知所措,双双地下头,握着手里的茶杯沉默不语。
许久,韩盛长叹一口气,道:“柔止妹妹,我心悦于你。我知道你还未及笄,但我可以等,等你长大。”
沈柔止好似又打了一套反击术,身子愈发燥热,细白的脖颈慢慢染上粉红,不断蜿蜒向上,染红了脸颊,染透了耳朵。她站起身,羞涩中带着一丝慌乱,并不敢看他,道:“师父,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改日再见。”
韩盛知道她在京城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在此时去办,但他并不想逼迫于她,砰砰乱跳的心也已平静下来,只好说道:“好,改日再见。”目送她离开,自己也站起身,离开了钱府。
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却被人告白的沈柔止慌不择路,知道师父还要出府回家,她不知何时竟走到了主街上,抬起头远远望到了望仙楼,忽然想起似乎还有个五日之约,转身问身边的小环:“现在什么时辰?”
小环答:“小姐,已经寅时三刻了。”
还没有从刚才的慌乱中脱离出来的沈柔止想不起和那人约的时辰,只好带着小环朝望仙楼走去。一刻钟后,登上四楼,只见临窗的桌椅前,一身玄衣的男子正襟危坐,风中独酌,若征战沙场的罗刹将军,肃杀之气中透着谪仙般的清冷高贵。此时的沈柔止满眼都是亦正亦邪的公子,方才的慌乱已被抛至九霄云外,小环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小姐,小姐。”沈柔止如梦初醒,方明白自己又入神呆愣住了,敛了敛心神,道:“走吧。”
走至桌前,她施了一礼,略微拘谨道:“公子久等了吧,有事耽搁了一会儿,还望公子勿见怪。”
李元恒望着面前女子微微汗湿的脸颊,鬓边的几缕绒毛随风飞舞,他又想起那日大胆的她,遂开口道:“姑娘坐,李某只是请姑娘来观一观夏日江景,不必拘礼,随意就好。不知姑娘哪里人士,来京城所为何事?”
沈柔止见对方并无不悦,不禁放下心来,端起李元恒为她倒的茶,望着江水道:“我家是临幽城的,我陪家兄来参加科考。”
李元恒看着她的侧脸,小巧的鼻子在金乌的光晖下染上了一层金黄,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扇的自己昏昏欲睡,他又问:“离科考尚有些时日,不知沈姑娘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沈柔止转过头来,道:“舅舅给我请了一个师父教我练武,每逢旬日我就在府内和师父习武,平日就是练练武,和表妹在京城里到处游玩。你呢?休沐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他看着她明媚的眼眸,所作所为与京城中端庄守礼的大家闺秀大相径庭,像一盏明灯引诱着阴暗角落里的自己向她靠近,周围的一切好似消失不见,只有面前的她在同自己对话,他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想不想学骑马?”
沈柔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骑马?谁教我啊?你么?”
“对,我教你,李府在郊外有一处庄子,庄子里有跑马场,可以在那里学。”李元恒答道。
沈柔止又问:“我去好不好?府上会不会嫌我不懂礼数?”
李元恒目不转睛,凝视着她道:“无妨。”
沈柔止发觉李元恒一直盯着自己看,莫名的情绪慢慢浮上心头,但又不明白这情绪到底是什么,只好缓缓低下头,小声道:“好,什么时候?”
李元恒看着她低下头,头上的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打在她柔嫩的小脸,知她被自己看羞,遂将视线放到远处江面上的船只,“还是五日后的休沐日,未时我在此处等你。”
沈柔止答应了,也看向窗外的景色,畅想自己骑着威风凛凛的千里马,仗剑天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好不畅快。不知不觉又神游天外,嘴角也微微上扬,却不知对面的郎君复将视线粘在她的脸上,看着她手托小脸,眼睛也不知是否在看景儿,那向上扬起的嘴角似一杓火油,倒向桌上点燃的蜡烛,烛光更亮,将自己身处的黑暗之地又照亮了些许。他静静地看着她,在这一刻的安宁中不断沉沦。
少倾,沈柔止扭过头来,张口欲言:“你......”,看到他还在看自己,心下呐奇:这人怎么老看我,我有这么好看么。
李元恒轻言细语:“我怎样?”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你经常来这里么?”沈柔止放下好奇,接着问道。
“休沐时偶会过来小酌。”
“只有你一人么?”
“只有我一人。”
“那你不会觉得孤独么?”
“不会,已成习惯。”
“是么?我就不喜欢一个人。一个人还是很孤独的,这样吧,以后你若是想来这里喝酒,可以去钱府找我,我虽不能饮酒,但我可以陪你说说话,反正我也没事做。”
“你不怕我么?”
“为何要怕你?”
“我是男子,你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不怕,若是怕了还如何跟你去学骑马,再者,我也不是那无父无母的孤女,京中还有舅舅为我撑腰,你也不像地痞流氓,我自小在街巷中见得人没有万数也有千数,辨个好坏的能力还是有的。”
.......
李元恒将沈柔止送到民安坊入口,看着她的马车渐渐远去,他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对女子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