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吉安从屋里出来时,楚幼薇已经扛着属于自己的小包袱在门口等着了。
见他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润,楚幼薇抿抿嘴角,心底暗道:“希望他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而程吉安目光不由落在她那双光溜溜的玉足上,心底一惊——不会是她留下的吧...
不可能不可能,楚幼薇这么乖的小姑娘怎么会做如此大胆的事,肯定是系统那个老变态干的。
没再多想,程吉安接过楚幼薇身上的小包袱,将它挂在背上,其他行李也陆续被帮忙搬运的马车师傅抬上车,他扶着楚幼薇上了车,向着新家的方向驶去。
狭小的车厢内,随着马车一摇一晃,本就靠的很近的二人时不时蹭在一起。夏日本就单薄的衣服隔绝不了肌肤的热意,让本就燥热的程吉安更是口干舌燥了些...
楚幼薇目光看向窗外,她的目光里不全是羞意,还有期待...她悄悄将路记在心里,这是今后回家的路。
夕阳铺满了整条街,行人很少,车马很慢。
她也不急,静静的听着风,也数着他的心跳。这一刻,前世“四海为家”的女帝才明白,再淡漠的人也不可能将孤独的旅途当做家。
那时的她没有四海为家,只是把孤独当做常态罢了...也正是现在,她真正明白了“家”与“住所”的区别。
明明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黄昏,明明就是走过许多遍的街道,却因为被赋予了‘回家’路的意义,步伐都变得悠然了些。
这在往日修行刻苦、从不浪费一寸光阴的修炼狂楚幼薇身上可是看不见的光景。
不一会儿,马车停在了一处不算宽阔的小院前。
楚幼薇好奇的探出脑袋,看清景象时愣住了。
一瞬间,眼底有莫名的热意涌动,她强忍住不让眼底蓄着的泪水滚落,紧紧捏起拳头,仰起头,用湿漉漉的眸子与青年对视。
“怎么样,喜欢吗?”程吉安笑了笑。
这处院子他可是下了心思的,各种布置都按照楚幼薇以前生活的家来办的。
那处小院承载了她童年的记忆,可亲人的逝去让她不敢回头去看。
可哪有孩子不想家?那些温馨的回忆总要有个场景承载吧,那个小院就是。
因此,程吉安将它原原本本记了下来,在这处新家一一兑现。
只可惜房子是早就建好的,不然他也会想办法改造一下。
“你...为什么要这样。”她扬着眸子问他。
程吉安没有急于回答,而是默默半跪下身子与她平视,手指轻轻挑去她眼角的泪。
“幼薇,”他开口,声音沉而温和,“别因为害怕不好的回忆,就将那之前所有的美好都抛弃。”
“那个雨夜困不住你的,那个院子也困不住。”
她哽咽的声音更大了,她都忘记自己几时曾这样动情的哭过了。
或许从那个冰冷的雨夜后,她的泪就流干了吧。那些剩下的委屈泪水都被她封入磐石般坚硬的心脏...
以至于过后那百年的艰辛问道,她一次都没落过泪。有人说她比男子都要坚强,有人说她心如坚冰不可动摇,甚至有人说她是无情种,天生的修炼机器。
可修炼机器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心事,无情种又怎会有情有义为人族牺牲?
连她自己都自认是朽木、是顽石了。可终有一天,他的爱让朽木长出血肉,让顽石流下眼泪。
她没想到,一句句温柔的话竟然也能像镐子,轻轻敲开她心脏坚硬的外壳,让隐藏其中的委屈泪水如泉水般倾泻。
她在泪眼模糊中用手指描摹他的脸庞,生怕被泪水阻隔而耽误见他。
程吉安轻轻捏住那只小手,轻声道:
“不用感激我,这一切,我甘之如饴。”
她啜泣着点点头,用断断续续的声音道:“程吉安...”
“我们...会一起...在这里住多久。”
少女上气不接下气的问出如此简单幼稚的一个问题,程吉安笑的无比轻松:
“住到院子里的梧桐树老死,住到花圃不再开花...”
“住到房子倒塌...”
被他这无厘头的回答说得一愣,楚幼薇终于是破涕为笑。
被泪水洗的如桃花般粉嫩的眼尾翘起,她躲闪开湿漉漉的眸子:
“本来是想给你点小奖励的,可都怪你的玩笑,情绪过去了,没了~。”
程吉安整个人都傻了,不是,我这么感人的话你怎么能当成玩笑呀!
楚幼薇你不解风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