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什么呢？
林茂一时说不出来，到不是不想吃，正相反，她想吃的可多了，炸鸡烤串酸辣粉，现在也没有啊。
最后，曹盛在堂屋几个柜子前转了一圈，拿了两个鸡蛋，一把挂面，还掐了一把林茂学着发的豆芽。
晚上就吃的鸡蛋面，凉拌了一碟豆芽，两个人吃刚好的份量。
吃着饭，林茂难免就想知道曹盛怎么带回来这么多东西，从家里带走了多少她心里有数，全花了也就够一半。
见她问，曹盛就简单的说了说，还说了他在屋里鼓捣什么，不过林茂到是不会管他屋里那些东西，但是外面的还是得说一句“咱们现在吃喝不愁，你要不歇歇，先别折腾了，现在外面大环境那样，咱们要是太显眼了也不好”。
曹盛应了一声。
饭后，调了温水刷碗，林茂在边上站着等曹盛刷完接过来一擦一回身就放进碗柜。
刷完，曹盛边洗手边和林茂商量“这回带回来的在加上上回的，东西攒下不少，我想着给你家里还有我这边的大姐和小叔都寄点东西，首都看这好，但一些粮食肉的供应还不一定有咱们这边方便，大姐那粮食有但肉还是缺的，小叔那边，他在部队也不知道啥情况，光通信也说不清楚，我就想着把毛线理一理，请村里婶子帮着打一身毛衣还有毛线袜也打两双”。
现在有了联系不光是因为答应了曹学安这位父亲，也方便他很多安排行事。
不过，他们和其他人都算陌生人，他好歹和那位大姐接触过几天，林茂才是完全没接触，就两封电报还有信件沟通过，不说曹盛自己，林茂估计还有不少陌生戒备在。
这年底寄东西，和之前还不一样，之前都算有来有回，这回他想的是就算孝敬老人了，林茂那边的林家父母，他这边的父亲曹学安，态度还是要有的，也能在看看人怎么样。
林茂其实没多想，曹盛提了，她想想觉得应该，也有能力给，那就寄呗，曹盛还能饿着她，所以爽快的答应了“行，都寄，我那陆陆续续攒的坚果也能分出来点，还有些海货干菌子三份互相换着包点”。
曹盛自然同意，让林茂看这包三份出来，过两天林场那边还会去市里，可以帮着寄出去。
听怎么寄安排好了，林茂高兴的掰着手指头数“我家里上回给的就不少，在多了怕担心我在外面有什么不好，所以就包点干菌子，坚果，熏兔熏鸡各一只，在加上二十斤面粉”。
曹盛点点头“行”。
林茂见他点头了接着道“你大姐那不缺米，那就也是二十斤面粉，菌子可能你小叔收到地址后也会给寄，那就加一条狍子腿，还有李奶奶帮咱们灌的香肠四根，坚果不多和我家里给一样的，你在给搁里面二斤红糖票吧，冬天多喝点好”。
见林茂安排的有模有样的，曹盛也不用她接着说下一份给小叔的了，直接嘱咐道“你看着包好，写上纸条标出来就行”。
“好嘞，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确实放心，这点事给林茂忙，也是给她找点事打发时间，毕竟这东北的冬天一开始猫冬，真没什么事儿做。
不过，曹盛看这还在椅子上的那摞书道“这回运气好，高中的书也齐了，还有本手写的习题册我也捡回来了，还有本汤头歌诀也是手写的，你拿屋里收好”。
林茂听见才想起来去拆外面包的那层脏兮兮的纸，把曹盛说的挑出来，剩下的一看都是机械和能源的书，看着就和她那份不一样，还有一半翻了翻竟然是全英文的，也难为曹盛能看的进去。
“你看的懂？”林茂就是一问，她英语一直老大难，四级曾经考两回，第二回是曹盛压着一起学的，所以林茂知道曹盛是懂英文，可实际一对，还是这种全英文的机械类专业书籍，还是想问一下对方行不行。
“我之前淘了本字典，勉强能懂”。
“那就是能看了”林茂点头道。
曹盛的勉强已经比她强多了。
“我最近应该会在去林场几趟，之前答应帮忙修车，得有始有终才好”。
“知道”这事儿还是那张大姐给拉线的，就是“那里边不是有一台就剩一半了，也行？能修？”。
“能，不然你以为林场怎么就好心的帮忙”。
哦，林茂懂了，这是有回报的，估计曹盛是让人家看见希望了，才给行方便，不然也不是油多的烧不完，还绕过来帮着寄包裹。
不管原因怎么样，曹盛不用再往县里市里去她还是心里欢喜的。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点。
大春来接的人，用的是狗拉的雪橇，林茂头一回见，曹盛看她探头探脑的样就道“这是雪下的够厚了才能用，这大狗也是林场才养的起”。
嗯嗯，林茂边应声边看，就觉得没见过，新奇，大春也笑着说“要不要上来坐一圈，这雪橇就跟曹师傅说的，雪够厚了才用着得劲，可稳当了”。
林茂摇摇头，她不敢，退后两步看这曹盛上了雪橇，大春一抖绳子，两人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看这确实挺稳当。
但她还是不敢。
脸上带着笑，稳当的进了院，曹盛走的早院子里的雪就扫了一条路出来，林茂拿了扫帚又扫了一遍才回屋。
进屋，炕头上还没坐稳当，赵丹就来了，看这面上竟然有些惊慌。
这...，林茂早就知道这位不是什么热心同志了，这模样也是头一回见，到是看她把李响学压的稳稳的，也护的很，所以这是怎么了？一个人来的？李响学出事了？
想着，林茂先让赵丹坐到炕上来，给到了一杯红枣水才问“怎么了这是？”。
热气氤氲，红枣的香甜气息让赵丹面上的惊慌消了些，可正是因为惊慌神色少了，更显出脸白了，不仅是脸，嘴唇都发白。
林茂没敢碰她，只道“喝点水，压压惊，这是怎么了？跟李响学吵架了？”。
“没有”。
赵丹捧着杯发呆，在林茂又提醒的时候才把杯口凑到嘴边，慢慢的喝水，等一杯水喝完林茂又给到了一杯。
赵丹接过来又放到炕桌上，慢慢的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动作僵硬的摘了帽子围脖，又看了看被她带进屋里的血雪水和湿泥，歉意的对林茂挤出一个笑。
林茂自然也看见了“没事，我一天也出去八百回”。
见赵丹放松些了，才在问道“好些了吗？有事也别怕，慢慢说，咱们一块想办法，这村里就咱们四个知青，谁有事，我相信剩下的也不会干看着”。
赵丹又把杯子捧在手里，用力的捂着掌心，仿佛在汲取勇气开口“我...，我，这次可能要出事了，这事怪我没看住，李响学他没什么心眼，但是听话的，所以怪我，怪我！”。
这，林茂都要迷糊了，啥事啊，就怪你，到是说呀，偏她看这赵丹的模样还不敢催促，给人顺了顺背道“别急，慢慢来，慢慢说”。
赵丹抬手又把一杯水灌下肚，看的林茂都怕她呛着，可赵丹把杯子一放拉着林茂扶着她的手“你不知道，咱们分开住所以你不知道，李响学不知怎的就背着我和在首都的一个同学联系上了，其实什么老同学，我和他一起念了这么多年书，一个人名说出来得想半天才想起来同班过半年的小学二年级同学，到人家嘴里一说就城他老同学了”。
这咬牙切齿的劲，林茂怀疑李响学那老同学要在这，赵丹能把人怼墙角收拾。
“我最近几天是想着年底了，电线拉了几条账还没汇总报过，除了我，你们都还不算清楚，就想着把账本和单子批条都整理出来，就这么一两天的时间啊，李响学就能搞出事，他在那老同学那抄了一本书，具体的我就认出是俄文，内容是看不懂的，可刚才我收着信儿了，那老同学被带走了！”。
带走？！
林茂在炕上都差点窜起来。
她可是记得这时候有什么禁书之类的事的，不然回收站那些书哪来的，不是有个什么，曹盛能那么容易的捡回来。
所以，林茂拿过水杯咽了口问“禁书？”。
“我不知道”赵丹老实的摇头，“报信的说完就走了，几句话，说的也不算清楚，我等人走了就插门让李响学交出来了，看不懂也不影响我直接给烧了，不仅是他抄的，除了白纸和拉电线相关的那点儿，剩下凡是带字的我都烧了，出来之前也是确定烧干净了又忘上面压了木柴接着烧我才出来”。
厉害，林茂觉得赵丹反应快，下手也利索。
“那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
“没了”赵丹已经缓过些精神，抿抿唇道“还是有一件事，我和李响学那有些家里寄的吃穿，还有最近买的，我想放你这边，你也别露外边，都藏起来”。
这句话，显然是赵丹看见林茂炕桌上的学习笔记提醒的。
林茂一想，可不是，她和曹盛虽然搬出小院住到李奶奶这，可到底是知青，要是那老同学把李响学拖下水，那他们四个怕是都得接受问话，如今还是赶紧收拾了再说。
“你说的对，谢谢你提醒了，这院子后面那窄胡同就两人宽，咱们把东西都刚到一起包严实了，在那胡同刨个坑先埋了”。
赵丹听完问“现在还能动土吗？雪连着下了这么些天了，都冻瓷实了吧”。
“还真没有”林茂想着她这屋的烟囱道“我这屋的炕头不是在这边，这挨着的墙算是火墙，烟囱在后边，估计还能动土，而且你一个城市里来的都想到冻土，估计真有人来问话想法也差不多”。
“那就这么办？”赵丹确认道。
“就这么办”。
算算时间要是来估计快也得八九点，甚至更晚，时间还来得及。
小院那赵丹不放心李响学收拾，也怕她有没问清楚的，被李响学抖搂给那老同学的事，立时坐不住了，“那我这就回去，还得在问李响学一遍，问完我接着收拾，让他过来挖土，也就这点事还放心他干了”。
“行”。
林茂把人送出去，扑棱一下在屋里跳起来，赶忙就开始收拾，赵丹那可能还行，她和曹盛这才是难收拾。
好在昨天那些包装都在，还有钉窗户剩下都塑料，边分着类打包，边还想着胡同的宽度和能挖动多少，实在想不清，林茂还拿着铁锹去挖了两下大概圈了个范围，心里有数能放下多少东西才又回屋里打包。
最要紧的就是书了，信到是没有，曹盛谨慎看完有用的记心里纸都烧火了，书大面也就昨晚他带回来的，和两人各自正在看的一两本，曹盛连机械图都是画完就收拾的，两人屋里都有提前弄出来藏书的地方，这回就直接放进去，林茂不仅放了书，还把钱票大部分都夹到书里藏进去了，这机关简单，但是曹盛做的，估计除了他们俩知道的，别人是找不出来的。
剩下的就是衣服吃食，这些打包藏起来没事，裹了塑料不怕湿也沾不了脏。
忙活了一个小时，李响学从后面胡同出来，说挖完了，他是几个人里农活干的最多的，力气还是练出来了，动作挺快，帮着搬过去，又埋了土，踩实了之后，堆上雪，在一边退一边扫脚印，谨慎的很。
其实也由不得李响学不谨慎，赵丹收到报信找他的时候，李响学都傻了，他别的不知道可这禁书有多严重还是懂得，不说他自己，也不提赵丹惦记的将来能不能恢复的高考，就他爸妈，家里那么些人，可能都会受牵连的，他家里人的职位，政审很重要，要是有了污点，可能真就坏事了。
都收拾好，李响学又被赵丹安排着给扫了遍院子里的雪才进屋，林茂给他们三人冲了红糖水，每个碗里还切了两片姜“都喝点吧，别最后没事，咱们在倒下”。
见两人都喝点头，林茂又道“这事现在家没有不怕的，但咱们这就这么几个人知道，把嘴闭严实了，别一吓唬就啥都说，也别在心里自己吓唬自己，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真有人来了，也找不出什么，就是得防着点外人”。
赵丹点头“我回去就在检查一遍，要是真来人也不知道是谁人有怎么样，到时候哪怕进屋检查也得有人跟着，这事李响学闹出来的也是我没看好，一会儿我去找村长和支书一趟，真来人靠咱们四个可不够”。
林茂点头，李响学脑袋都要埋碗里了，赵丹看着踢了踢他安慰“没事，有我哈，这回咱俩责任咱俩分，等事过去一块写检讨”。
“行，我写”话说出来都带了泣音。
赵丹又把碗里水干了，连姜都倒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辣的嘶哈两声，看李响学碗也空了，就拉着人走了，也没让林茂送。
看这拿的小布包，估计是直接去村部找村长他们去了。
林茂看这空了不少的屋子，原地转了两圈，跺跺脚，曹盛不在，她书也看不了了，索性把门锁了去前院找李奶奶话家常，老太太一肚子人生经验，她还挺爱听的，而且未免之后来人吓着，还是得透个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