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赵海写信,派狼卫去!告诉他,再在滑州保存实力,我可不敢保证,我们大突厥还会不会继续支持他在河北割据!”
马哈木眼睛血红道,
“他真以为自己杀了大魏皇帝,当今的大魏朝廷能放过他不成?那元子明跟谁都有可能谈判,唯独跟他这种乱臣贼子不可能!”
突厥将领讶然道:“大王。这赵海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他手下那几千乌桓幽州具装甲骑战力不容小觑,万一逼反了他……”
“呵呵!别忘了,他赵海的妻儿,现在还在北边!四大王庭联合总部——晋阳那呢。如果他不想要他的一家老小,就给我反了!”
马哈木阴恻恻笑道。
这才让狼卫匆匆去传信!
此时此刻。
长安。
皇帝大半夜跑路去洛阳,已经在京师传了好几天了,据称门阀和文官集团们暴跳如雷,却也只能找几个宫里的太监当替死鬼,弹劾他们迷惑君上。
武将,现在是不敢惹,尤其是霍龙这类心腹大将,据说在雍州召集流民,现在带甲七万,民众数十万,俨然已经有北伐根据地的规模了。
再加上关中和胡人后方,那数不清的乞活军、流民军,现在的寒族武将集团,权势已经达到了顶峰。
就连九龙时期,以独孤家、余家为代表的军事贵族,影响力也在节节退化。
“洛阳急报!洛阳急报!闲杂人等,全部避开!”
朱雀大街。
一个身上插满旗帜的传令兵,火急火燎嘶吼着。
连显贵的马车,都不避让。
惹得长安的贵人大惊失色:“现在的武夫,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结果那传令兵,当场就拔刀,将那贵人的头颅给斩于马下。
“陛下圣旨,太后懿旨,军国大事,凡遇路不让者,斩!”
惊得长安的市井小民们,失声大叫,四散逃走,一惊一乍的:
“军功爵制后,长安真的变天了!连兵都敢杀贵人了!”
传令兵直达皇恩寺。
长驱直入。
僧兵望着一身煞气的魏武卒,不敢阻挠。
皇恩寺,一间禅院内,法号一心大师的秃头和尚,正一袭黑衣袈裟,摩挲着面前一个珠圆玉润的贵妇人,那细嫩白皙的双手,赞叹道:
“夫人的富贵纹,生得中庭饱满,必能旺夫旺家!”
“大师,我来这,不是求财的,听说……你这里,求子很灵验啊!”
那贵妇人却含情脉脉地盯着对方,“我想在你这,求一支求子签……”
“这……好啊!那你今晚……记得来我这里,进修佛法……”
一心大师大喜过望。
谁料下一秒,一个粗汉子破门而入,满脸横肉道,“你就是一心大师?有旨意!跟我走!”
两人都被吓得魂飞魄散!
“你是谁!居然敢擅闯皇恩寺,不知道我是德高望重的一心大师吗?”
对方大惊失色,眼睁睁看着从自己怀里逃之夭夭的贵妇人,气得咬牙切齿。
“呵呵!得了吧,你这假和尚在长安名声都快臭完了,法号还敢自己加个大师?”
粗汉子冷笑道,“在下崔器,陇州人士,奴隶出身,曾是关中流民军反贼,蒙陛下推恩令和军功爵制恩典,帐下二十七颗胡头,如今为魏武卒旅帅!”
“现在,奉太后懿旨,命你火速前往洛阳!官复原职!”
听到这话,对方久久不言。
“旨意已经带到了,给你半天时间,收拾一下,跟魏武卒马上去洛阳!”
崔器说道。
“不需要,现在就可以走了……”
对方却猛地起身,双手接触桌子底下的机关。
咣当一声。
暗格打开!
露出一副崭新而魁梧的铠甲!那是真正的精甲,刀枪不入,用最好的材质锻造,需要工匠以血饲养的魔鬼甲胄!
头甲上,有狰狞的虎头,数根金色羽毛镶嵌竖起,犹如猛虎下山,席卷大地。
崔器脸色大变:
“这是已经失传的虎贲骑甲胄?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代表太后来召我?”
对方双手揣进裤兜,
“大魏皇兴元年,老夫是虎贲骑副都统,禁军骁骑将军。大魏孝明元年,老夫为虎贲骑都统,禁军骁骑大将军,开府仪同!开国公后裔,王恶镇!外号,虎贲杀神!”
听到这话。
崔器如遭雷击般,耳膜嗡嗡作响。
对方就是当年大魏六龙麾下头号大将,虎贲骑都统王恶镇?据说因为喜欢虐杀胡人战俘,时常遭到文官弹劾,在元景死后,为了躲避政敌,削发为僧!
“原来是王大将军!失敬失敬!是末将无礼了!”
对方吞吞吐吐跪下道,“据说,当年肃敬帝战死后,他的五百虎贲骑兵,同王大将军一同消失了,敢问,如今他们人在何方呢?是否战死了?”
“他们?一直都在啊!”
王恶镇淡淡抿了一口茶,“刚刚你进来的时候,扫地的、看门的、砍柴的、挑水的……一共五百人,全都在皇恩寺呢!”
“什么?全都在这儿了?”崔器傻眼。
王恶镇猛地起身,精神抖擞道:“各位佛门信徒们,终于又等到这一天了,出征!”
呼!
萧条的皇恩寺,霎时间地动山摇!
另一边,洛阳。
地牢。
“我说了,银子就是我收的,钱都是我贪的,根据大魏律法,我可以以大魏侯爵的身份,可抵免斩监候的一死,终身待在这地牢里,这番话我讲了不知道多少次?你们还要审什么?”
一个蓬头垢发的老头,躺在一张草席上,一边扣着脚一边唾沫星子乱飞,
“一日供我两餐茶食,我挺满意的,一生无憾了!”
“丰侯何时,如此小志向了?当年我夫君在位时,扬言五年内,要让大魏财政收入翻两番的大魏户部尚书,也已经死在地牢里了吗?”
这时,一个清冷婉雅的声音,在这地牢格格不入地传入。
对方瞬间头皮炸裂,一个鲤鱼打挺,匍匐在地道:
“皇后……不是,太后!老臣丰侯,公孙羊,拜见肃敬太后!”
地牢外,那道散发着高贵浪漫气息的倩影,发出银铃般的悦耳笑声。
丢出一串钥匙。
“出来吧,国家需要你,哀家需要你,陛下需要你。”
“大魏,需要你。”
…
河北,滑州,大雪冲刷城头。
幽州节度使,自号为河北公、大将军、使持节、中外大都督、督河南河北诸军事的赵海,登上城头。
眺望着,数不清的胡人人头,堆砌在河北的官道两侧,散发着极其难闻的恶臭。
“明公,马哈木谴人来催您,尽快出兵,讨平河北境内的魏军。”
一位长得颇为俊美的白面幕僚,哈腰站在他一边,奴颜婢膝道。
“哼!马哈木,一个胡人杂种而已,敢用这种口气命令本公!他以为他是谁啊!老子当年连皇帝的气都不受,会怕吗?”
赵海的脸色耷拉下来,“若非有人质在……他以为指挥得动我一兵一卒?”
“明公,说得是,您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服侍您,早点休息?”
俊美幕僚扭着挺翘的屁股,冷不丁凑近赵海。
身边的军士,都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将视线挪到另一侧。
不男不女的玩意,若非靠着这种勾当,这种泼皮有资格当赵海的亲信?
赵海却大笑着摇摇头,露出心旷神怡的表情:
“今晚……不行,方才听说,有人进献了一个美少年给我,本公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