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州踱步到她身侧,状似无意地说了句。
“昨日起火那宅子,真正的主人已被缉拿归案。”
他看着她又惊恐地抖了抖,补充道:“是太医院的医正,许丛。”
程雪心倒吸一口凉气,杜文州忽地凑近她,“你认识?”
“不......不认识。”
“你说不认识,可他却供出了你,说偷的药都是为你。程雪心,你还要狡辩吗?”
程雪心显是难以置信那人会背叛她。
“不可能!他绝不会这么做!他说过要保护我的!”
杜文州点点头,“哦?他要保护你?详细说说?”
程雪心慌忙捂住嘴,恼怒自己沉不住气,被诈了出来。
杜文州又道,“你以为是公主烧了那宅子,所以今日,便蓄意纵火报复,对不对?”
“我没有!都是银杏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杜文州瞄了那丫鬟一眼,故意威胁道,“谋害公主,死罪,当诛九族!”
银杏瞬间吓得瑟瑟发抖,她虽忠心,可家人的命亦至关重要,她连连磕头。
“是小姐让做我的!不是我要害公主!”
程雪心怒目而视,“银杏!你个贱婢,敢反咬我!”
“小姐,对不起!我......我还有弟弟在程府,我不能连累他!”
“事实确凿,人赃俱获,程雪心,你还想怎么赖。”
程雪心急切望向陆铭远,“夫君,我真的是冤枉的!”
陆铭远却没理,淡然道,“除了这些,还有一件,要同你清算。”
他挥了挥手,苏婉颜被带进了主厅。
她一身干净衣裙,丝毫没有疯癫的迹象,程雪心惊道:“你没疯?!”
“我若是不装疯卖傻,早就被你害死了,哪里还有活路?”
苏婉颜跪在堂下,将当日在晋王府下毒,程雪心给她假孕的药,又杀她灭口的事,通通抖了出来。
杜文州听完,眯了眯眼。
“看来你是惯犯了,屡次三番谋害公主,罪加一等。”
他一抬手,要唤手下进来拿人。
“去衙门走一趟吧,大牢里,还有你的老相识,佑安,在等你呢。”
“住手!”
程氏厉喝一声,跨进了门。
她本是同叶管事一起,在账房管理分发月钱一事,听闻银杏纵火已被抓了现场,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远儿,纵火不都是丫鬟做的吗?关她什么事!”
陆铭远面无表情朝母亲扫过去,“银杏已招认,是受她指使了。”
程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程雪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就没把萧无玉给烧死!
程雪心泪眼汪汪地看向她:婆婆,救我!
程氏想起当年回程府,程雪心一个外室生的丫头,被她的主母欺负得遍体鳞伤,见她模样算是不错,便救了下来,想着为己所用。
没成想,也是个不中用的,现在又有官府的人在场,这颗子,得弃了。
程氏立刻挂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好你个蛇蝎毒妇!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些歹毒的事,简直无法无天!亏我平日里还觉得你娴静温和,现在才知道,是我被你蒙蔽,看走了眼!”
程雪心瞳孔张大,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弃了。
程氏又道:“既然纵火也没烧着人,又是陆府的家事。远儿,不如写一封休书,将她赶出去就是了。”
程雪心毕竟是程家人,若这些事捅到明面上,程家难免会落得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于名声毫无益处。
“母亲,她的所作所为,已触犯大辰律法,理应提交官府审理。”
陆铭远拿出一张纸页,置于案上。
“休书已写好了,人也是要送去衙门的,母亲无需再多言。”
“可是......”
程氏还想再转圜一下,被陆铭远打断,只无声对她说了三个字:水月庵。
程氏顿时一惊,没敢再言。
就在官差要去拿人的一瞬间,程雪心身上的绳子不知怎的竟松开了。
她一个闪身躲到萧无玉背后,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贴在了脖子上。
“都住手!”
事情发生不过瞬息之间,众人皆大惊失色,凝神戒备。
萧无玉没料到她还留了一手,暗叹自己大意,掌下悄悄凝聚起内力,准备找机会拍她一掌。
程雪心识破了她的小动作,将匕首紧贴上动脉血管,眼看就要划出一道血痕。
“别动!这刀上淬了毒,见血封喉。你若不信,尽可一试,看是你快,还是我的刀快!”
萧无玉不敢再动,暗骂了一句歹毒,只能被她架着,一步步往外挪。
“若是想要她活命,就给我让开!”
杜文州握紧了身侧的佩刀,但现在公主性命攸关,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往两边退开。
程氏和叶管事悄然对视一眼,没想到程雪心关键时刻还有几分本事,若萧无玉被一刀封喉,正合他们的意。
叶管事正要偷偷示意家丁都冲进去,好激怒程雪心杀了萧无玉,却听见陆铭远沉声道:
“你是求活路,拿我换她,我跟你走。”
程氏一把拉住他,“远儿,你疯了吗!”
陆铭远轻易挣开母亲的手,上前一步,挡在程雪心眼前。
“放开她,换我。”
萧无玉瞠目结舌,没想到陆铭远竟愿拿自己的命换她。
程雪心脸上尽是癫狂的神色,笑声瘆人。
“陆铭远啊陆铭远,你可真是爱惨了她。不过,你自身都难保,又拿什么换!”
“你什么意思?”
“呵,你中了我的痴情蛊,若是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萧无玉闻言大惊,这下麻烦了!
陆铭远目眦欲裂,他猜到程雪心给他下了药,没想到竟是蛊毒。
怪不得昨日他一看她的眼睛,就会被控制,连那段记忆都会丧失。
“你这个杀千刀的!竟敢害我儿子!”
程氏急得两眼泛白,程雪心为了争宠竟然对远儿下蛊,还真是她看走了眼!
叶管事赶紧扶住她,掐住她的人中,“夫人!”
陆铭远两头着急,只能吩咐道,“快扶母亲下去,去请大夫。”
叶管事顾不得许多,竟将昏厥的程氏一把抱起来,匆匆走了。
陆铭远斜睨了一眼他的背影,现在也容不得多想。
他一手抽出腰间软剑,剑身发出轻鸣,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