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偏殿内
王后一身黑色金丝缎袍尽显雍容华贵,面容姣好端方。
垂帘批政,听着底下暗探禀报近来四境异况以及卢则出逃一事。
倒是意料之中,她眉目轻扬,停下手上朱笔道:“火要烧到最旺,再一盆冰水下去,这才过瘾。”
铤而走险,去掉卢则一张鬼市王牌。如此,日后慢慢的,他只能任由我们拿捏。
也作提醒卢胜之意,卢则只有一位,卢胜却可无数。认清身份,不可能以次充好。
又牵扯上李祈,容稹定不会冷眼旁观。
这些人中相互联合却也分分合合,如此一来便可制衡三方。
实属妙计。
“便在寻迷城经玉皇城路上,设下伏兵,进行拦截。”王后洞若观火,眼神中透着一股胜券在握。
“是。”暗探恭敬接过手谕,速速前办,对王后是绝对遵从。
这位王后姓虞单字一个舒,出身官宦之家,如今兄长还是苍凌吏部尚书。她自小便是知书达理,善谋能断。
十二岁便被王族上任王后选中,用下任王后的规格去培养她。乃当之无愧大家闺秀,国色天香。
年十九便嫁于当今王上,二人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只是当今苍凌王身体病弱,政事便多落于王后。
虞王后也由此开了女子在苍凌参政议事先河,索性苍凌人也包容,统一觉得只要能带苍凌更加平和安乐,不论王座之上的是男是女。
其实主要归结于苍凌人少,除外是苍凌人真豁达开明。若还要再进一步深究,得归功于创建这一切的卢则,最初的创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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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祈找了一个山洞,在内落脚。卢则拾来些枯枝落叶,李祈便来生火。
任消瘦大半的马儿在洞外吃草,日薄西山,马影被拉得老长。
李祈有气无力地捯饬着干草,心想:他们约莫已经跑了两日,马儿都吃不消了,何况他们。
日落月升,长夜笼罩,寒风吹拂。
此刻的篝火显得格外温暖明亮,火光映在李祈和卢则的脸上,清俊的脸上皆透着疲态。
相视一眼,李祈先打破沉默,眼皮微微耷拉,“可有吃的?”
卢则也饿的不行,金银细软带了、暗器刀具带了,愣是忘了带干粮。
想来前世他也是从未带过干粮出行的。
“靠山吃山,靠河吃河。我去抓些东西回来!”可不能饿着李祈!
李祈扬起头的瞬间,卢则就跑出去了。
“喂!……小心。”
“知道啦!等我回来。”卢则站在洞口周身布满温和月色,蓦然笑着回眸,清澈又明亮还别有一番温柔滋味。
扑面而来的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少年意气风发气韵,金发随晚风吹扬,柔和仍明媚。
刹那间,李祈心头悸动,温柔清朗的卢则,好生漂亮。
卢则好歹也在人间流浪了千年,什么野生存活之类的常识也是有的。加上一身武功,轻松射到一只野兔子。
就赶紧回来了,生怕李祈饿坏了。尽管他自己也是饿的脚步发虚。
路过河边,还很贴心地把兔子杀了并清理干净,毛啊、血啊、内脏之类全给扔了。
砍了一根树枝稍作清洗,便直直从兔嘴插入兔尾巴处。
如此才兴高采烈回去,叫李祈烤来吃。
李祈见此,了然卢则体贴心细,麻溜烤起兔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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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祈对火候的把控很好,烤的很香,就是差了调味。
兔肉一人一半,李祈吃的温吞——被容稹把口味养叼了啊。加上本来食量就不多。
就慢条斯理的撕着肉条吃,不时喝上一口热好的温水。吃了一半一半,也算是饱了。
而卢则则想着难得李祈烤肉给自己吃,只要是李祈做的就都是山珍海味。加上也实在饿了,三两下就干完了。
“还要吗?没咬,我撕着吃的。”李祈见卢则胃口好,也不想浪费这来之不易的口粮。
“你不吃?”
“饱了。”李祈摇摇头,将剩下的兔肉递了出去,“你要是不不要?”
“胃口好小哦,那我笑纳啦。”
卢则开心接过,本想大快朵颐,但在李祈的注视下,也是文雅了一遭,细细食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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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足饭饱,二人在附近闲逛了一轮。
是十分难得闲适悠然。
月色朦胧,树林间光影斑驳,大大小小一地银圈。
寒风轻吹,李祈觉着有些冷,自觉拢了拢袖子。
卢则和他并肩走着,有时又故意走的稍慢。袖子下的双手张张合合,蓝眸有意无意直盯着李祈的手。
“你是不是病了?”声音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心和紧张。
没曾想,前头的李祈突然问出这样一番话。
卢则眉峰一动,心里没由起了害怕,担心李祈发现内心深处偏执疯魔的自己。
李祈见对方没有回答,回眸看了过去,而卢则下意识与其错开视线。
“…………”
李祈难得有耐心,就这样看着卢则。见对方隐隐想要后退的迹象后,干脆直接转过身来,一步步靠近卢则。
脚下靴子踩着白日里晒得拔干的枯枝落叶,一步一响,粉身碎骨的脆感,同样震荡着双方心间,只是心思各异。
一步、二步……
卢则看着李祈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忐忑地咽下唾沫,心中没由的紧张,居然害怕的后退。
月下,李祈幽绿发黑的青眸中划过一丝危险的冷意和暗芒,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可为何又是你先后退?
就这样,李祈步步紧逼直至把卢则逼停背靠一棵大树上。
二人相视无言。
卢则看着李祈心里发毛,心中愤恨自己关键时刻总是窝囊,见李祈较真,往日的跋扈张扬荡然无存,活脱一只毫无锋利爪牙的老虎。
李祈:纸老虎。
无意间抬眸,卢则猛然瞥见李祈将手探过来,下意识想躲。但又因为是李祈,强压下抵触心理,任由对方的手背落在额头。
眼底闪现一层惊慌失措心悸又紧张忧虑。
为缓解于是故作嬉皮,扯回当初话题:“思你成疾,病入膏肓。”实话实说。
李祈皱眉,打了一下卢则乱动的手。
“你给我安生些,究竟怎么回事?”李祈恍然惊觉,自己也会在卢则面前露馅,两年前在容稹那学好的“和善客气”在此刻显得可有可无。
“你紧张我?”卢则挑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