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如细碎的金子在跳跃。
江面上薄雾轻笼,一艘艘船只缓缓航行,船头划开平静的江水,荡起层层涟漪,发出轻柔的哗哗声。
船帆在微风中轻轻鼓动,像是被晨风吹拂而醒的巨人缓缓舒展着身躯。
许祺安站于甲板,身侧是伫立的方忌,手中拿着吃食,时不时的喂给方忌:“小鸦,马上就到洛城了,有没有想好玩什么?”
方忌看着他,话语并未说出。
无他,船上可不止他们两人,还有一个云卿在。
云卿舒展了下身子,迈步走了出来,江风吹过脸颊,去除些许睡意。
经过上次的围追堵截,就没再这般,一时之间的舒适让她竟有些不适应。
“醒了?”
云卿站在一侧,看着船只愈发的多了,嗯了声。
许祺安将怀中剩下的肉干递给了云卿,不料她倒是拒绝了。
“还有一个时辰就到洛城了。”
许祺安恍然,合着是瞧不上自己的吃食呗,索性收起,不再同她闲聊。
随着船只的前行,洛城的轮廓渐渐在江雾中显现。
那高耸的城墙犹如一条沉睡的巨龙,盘踞在江边,透着一股威严与厚重。
城墙上旗帜飘扬,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向远方的来客宣告着它的存在。
江面上的船只愈发密集起来,一艘艘大小不一的帆船、渔船交错而过,船工们的号子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热闹的景象。
许祺安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丝期待与兴奋,他轻轻摸了摸方忌的羽毛,低声说道:“小鸦,这洛城看起来好不热闹,定有许多新奇玩意儿。”
方忌歪着头,黑豆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心中嘀咕。
自己在船上吃了几天的破干粮,可忍了许久了,今儿必须吃个痛快。
云卿则站在一旁,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她仔细观察着周围船只上的人员,手中不自觉地握紧了唐刀。
毕竟之前遭遇过多次袭击,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船只缓缓靠近码头,岸边早已人头攒动,搬运货物的苦力们忙碌地穿梭着,商人们在大声地吆喝着自己的货品,还有一些孩童在人群中嬉笑玩耍。
当船靠岸后,许祺安率先跃下船,他深吸一口洛城的空气,那空气中弥漫着江水的湿气、食物的香气以及各种嘈杂的味道。
方忌扑腾着翅膀飞到他的肩头,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审视着这个陌生的新环境。
云卿随后也下了船,她身姿婀娜却步伐沉稳,迅速融入人群之中,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线索或者熟悉的面孔。
许祺安带着方忌在码头附近闲逛起来,街边琳琅满目的小吃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有热气腾腾的包子、香脆可口的煎饼,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特色美食。
方忌被那香气吸引,不时地用喙去啄许祺安的耳朵,似乎在催促他买点尝尝。
许祺安被方忌逗得轻笑,他走向一个煎饼摊,看着摊主熟练地将面糊倒在平底锅上,摊成薄饼,再加上鸡蛋、葱花、火腿等食材,不一会儿,香味四溢的煎饼就做好了。
许祺安买了一份,先撕下一小块喂给方忌,方忌欢快地啄食着,发出满足的叫声。
许祺安淡笑出声:“还真是一个贪吃鬼!”
方忌闻言,身子一顿,片刻就又回了神,不过这般却是没了吃的心思。
许祺安瞧着,似是觉着自己说错了话:“怎的?小鸦,不开心了?那我不说就是了,别生气啊!”
方忌不理,扑腾起翅膀消失在了半空,只留许祺安在原地凌乱。
说实话,七年光阴,它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受起影响,不料,点滴依旧会悄无声息的闯入它的视线。
可,他们相处时间也不过才短短几月罢了。
高翔于高空,洛城布局很好,中规中矩中却有几丝突兀。
一株高耸的槐树伫立在中央,花洋洋洒洒的飘落。
如今算来也是六月后旬了,没想到还这般艳丽。
方忌落在槐树枝干之上,淡香如清风,抚摸着它这颗烦躁的心,企图让它归于平静。
看着下方,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集市,方忌竟有些入了迷。
可惜,好景并未长久,一声突兀的叫嚷传入了他的耳中。
看去,是两位男子围在一个约莫七八旬老者身前,理论着什么。
兴许是过于激烈,惹的人纷纷靠拢了过来,就连方忌都不禁被其吸引。
只见那两位男子面色涨红,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手指几乎戳到老者的鼻尖,大声吼道:“你这老儿,莫要装糊涂,这物件分明就是我先看中的,你却横插一杠,是何道理?”
老者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紧紧握着一根古朴的拐杖,颤声道:“你莫要血口喷人,这东西本就是我拿来集市售卖的,我在此地已摆了大半日,何时成了你先看中的?”
另一个瘦高个男子在一旁帮腔道:“哼,你个老东西,看你衣衫褴褛,这等好物怎会是你能拥有的,定是你偷来的,识相的赶紧交出来,否则我们可对你不客气!”
老者闻言,眼中满是愤怒与委屈:“你们这两个无赖,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污蔑老夫,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有的摇头叹息,有的面露不忍,但却无人敢上前劝阻。
方忌在树上歪着头,黑豆般的眼睛紧紧盯着下方的争执,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它扑腾了一下翅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插手此事。
然而,一位头戴斗笠的男子突兀的传入了视线
这位头戴斗笠的男子,身着一袭青衫,步伐沉稳而从容,仿佛自带一种气场,令周围的喧嚣在他靠近时都似乎悄然退去了几分。
他径直朝着争执的人群走来,所经之处,人群不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方忌的目光也被他吸引,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头戴斗笠的男子走到近前,微微抬起头,露出线条坚毅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
他先看了看老者,又将目光转向那两位争吵的男子,声音低沉却清晰地说道:“两位兄台,如此大动肝火地为难一位老者,恐有失风度。且不论这物件究竟归谁,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实在不妥。”
大汉冷哼一声:“你又是谁?莫要多管闲事,这老儿拿了我的东西,我自要讨回。”
斗笠男子轻轻摇了摇头:“兄台口口声声说这是你的东西,可有凭证?空口无凭便这般强取,于理不合。”
瘦高个男子不耐烦地嚷嚷道:“你少在这里装好人,这洛城的事儿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斗笠男子却丝毫不为所动,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下老者手中的物件,那是一个精致的木雕,雕工细腻,仿佛蕴含着岁月的故事。
片刻后,斗笠男子站起身来,缓缓说道:“这木雕上有老者的标记,应是他之物,两位莫要再纠缠了。”
“你说有就有?我看你就是这老不死的托!”大汉怒目圆睁,满脸横肉因愤怒而扭曲,他猛地向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推搡斗笠男子。
斗笠男子身形微微一侧,轻松避开,脚下却如生根般稳稳站立。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只是多了几分冷峻:“兄台这般蛮不讲理,是想在这集市上闹事吗?洛城虽大,却也容不得你如此肆意妄为。”
瘦高个男子见势不妙,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寒光在阳光下一闪而过,他恶狠狠地说:“哼,今天这事儿你管定了是吧?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周围人群见状,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向后退开,生怕被殃及池鱼。
斗笠男子却不慌不忙,他缓缓抬起手,将斗笠轻轻摘下,露出一张冷峻而英气的脸庞,深邃的眼眸犹如寒星。
他直视着持刀的瘦高个男子,沉声道:“你以为持刀便能为所欲为?在这洛城之中,自有公理正义。”
淡笑,视那匕首如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