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萤从睡梦中被摇醒,她睡眼惺忪地看向春桃,瞧见春桃那一脸郑重的神色,她瞬间清醒起来,赶紧坐起来问:“怎么,出事了?”
春桃坐在床边,压低声音道:“娘娘,奴婢看到殿下藏在书房里的画像了!”
陈萤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她冷笑了一声,神色淡漠道:“他爱画谁就画谁,随他去吧。”
说完她就又躺回了床上,翻过身背对着春桃。
春桃见陈萤这副样子,心里正纳闷,难道她家娘娘真的不在乎那幅画的事了?
她刚要开口,却又见陈萤翻了回来,直勾勾地看着她道:“那幅画上的女子是不是和李长音很像?”
这一直都是陈萤的心结,她想知道那被裴玄当成白月光珍藏在心底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春桃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陈萤蹙眉,困惑道:“到底是像,还是不像?”
春桃起身端来了一盏烛灯,照着陈萤的面容端详了许久,然后谨慎道:“奴婢觉得,娘娘您更像是那幅画上的女子。”
陈萤怔住了片刻,自嘲地笑着道:“这怎么可能?我以前又没见过太子,我怎么会是他心里的人。”
春桃却坚持道:“可是奴婢一眼看到那幅画,就觉得画上的女子和您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是和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萤还是觉得不可能,因为在裴玄收藏那幅画之时,她和他还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所以,一定是有个她和李长音长得都很像的女子。
“春桃,你不用安慰我,太子心里有人又如何?我们的日子照过,而且会过得越来越好。”
这天底下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他们的妻妾都不活了?
照样有女人能活得好,而她想要的不是自怨自艾,是像那些胜利者一样活出自己的一条路。
陈萤垂着眼眸,她平静的神色看在春桃眼里,却分明染着落寞。
春桃忽然就心疼了起来:
“可是,可万一您就是呢?您再好好想想,您之前是不是在哪里遇见过太子殿下。若是偶遇,没准当时太子殿下是便衣出行隐瞒了身份,您明明见过他却不记得了——”
说着,她自己也觉得这种可能太渺小,有些讪讪地住了嘴。
陈萤笑了笑,缓缓道:
“我虽是从小跟着娘亲在风月之地长大,但她把我保护得很好,从不让我在那些客人面前出现。后来被接回陈国公府,我整日被嫡母嫡姐看着,她们像关家畜一样关着我,我更没有出去见人的机会了。”
真说起来,她唯一那次单独外出,就是在娘亲病重时独自去买药,意外和封衍相遇。
所以,她怎么可能碰的见裴玄呢?
就是裴玄真的隐瞒身份便衣出行,就他那张脸,任谁见了都要惊为天人,只要瞥过一眼就忘不掉。
可在她的印象里,她和裴玄的初见明明是在陈国公府的水榭里。
归根结底,无论是她还是李长音,都只是裴玄心中那个女子的替身。
春桃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忍不住道:“娘娘,要不您问问殿下吧!”
陈萤笑着摇头,眸光冷沉一片。
既然裴玄都把她当替身了,她才不会去追问原主是谁,显得她很在乎的样子。
而且就裴玄那脾气,说不定还要反过来怪罪她问了不该问的。
“算了吧,我不想自取其辱。”
春桃还是不死心。
她亲眼见证过殿下对陈萤的好,也看见过殿下在遇见陈萤之前对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冷淡应付的样子,要说殿下对她家娘娘不是真心的,他看娘娘的眼神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他真就是在透过娘娘这张脸,看另一个女人?
要殿下真是如此,那也太渣了!
不行,等她再碰见青鹤,她一定得想办法再从青鹤嘴里问出更多的东西。
青鹤跟了裴玄那么久,总归知道些内幕。
次日晚上,裴玄带着一众侍从骑马回了东宫。
他还没更衣,第一件事就是询问陈萤可还安好。
听到暗卫的回禀后,他眸光幽沉。
太后和皇后果然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整事了,但有了他事先留给陈萤的那些人,就算陈萤在宴上和她们直接起了冲突,也足以让她全身而退。
但陈萤只靠她自己的智慧,还真就让升妃宴顺利结束了。
“殿下,根据卑职搜集到的消息,那些参加了这场宫宴的夫人小姐们回去后,有不少都对陈侧妃颇有改观,替她说了好话。”暗卫禀报道。
太后本意是想彻底弄臭陈萤的名声,结果却被陈萤扳回了一城。
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果然聪明。
裴玄俊眉微挑,他走到轩窗前,透过回字纹望向窗外。
月朗星稀,夜色深沉。
这京城看似平静的夜晚里,又藏着多少暗潮汹涌。
他刚从军营回来,此时只想抛却那些政务军事,醉卧在美人膝温柔乡。
“走,去锦绣阁。”
到了锦绣阁,裴玄就见除了院门前亮着的一对灯笼,院子里一片晦暗,屋子的窗户里也没透出灯光,也不见宫人走动。
看样子,陈萤是早就睡下了。
裴玄心里忽而生出淡淡的不快。
她明知他今夜回来,居然也不等等他。睡得这么早,这是一点都不思念他吗?
但转念想到她怀着身孕,他又不忍责怪她,赶忙放缓了脚步,甚至恨不得踮起脚尖,像猫一样往陈萤的卧房走去。
只是他刚掀了门帘,屋子里忽然就亮了起来。
春桃和夏堇各站在一盏宫灯前,手里拿着火折子,朝他福身行礼。
裴玄低声问春桃:“你们怎么在这儿?”
春桃微笑道:“奴婢们奉娘娘之命,在此地静候殿下驾临。”
裴玄意外地挑眉:“你们娘娘还没睡?”
“娘娘知道太子殿下今夜回来,怎么可能早早睡下?不瞒您说,我们娘娘自从殿下前两日动身后,晚上就一直睡不好,还说梦话念叨您呢。”
听了春桃的话,裴玄明知这丫头怕是在故意讨他开心,但嘴角还是止不住地上扬。
他想到陈萤离了他就孤枕难眠的样子,心里瞬间燃起一股火,直接就烧到了下腹。
在往陈萤卧房走去的路上,这股火越烧越旺,若不是他穿的衣袍够厚实,就要遮不住了。